一路快速进入小镇,因为老张背着一个人太过醒目,所以一路引起了不少好奇的目光。
老张对这些目光不管不顾,他向着小镇东头的一座药铺跑去,一盏茶的时间过后,累得气喘吁吁的老张终于是到达了药铺门前。
药铺牌面虽然不大,但内中却显得古色古香,从门口朝里望去,入目的就是一排一人多高的大木柜。
大木柜下有老人端坐,像是在翻看手中的书本,当听到动静,老人立马抬起头往门口望来。
视线先是在老张身上看了看,接着便自然的移到了老张背后的李牧身上。
以老者的医术,自然一眼就看出了李牧气若游丝的样子,他快速放下手中的书本,接着颤巍巍的走上前来。
“快放下,我来看看!”
老张小心翼翼的把李牧放在了一旁的长凳之上,接着就由老者开始仔细检查。
老者先是伸手把了把李牧的脉搏,接着用两指翻开李牧的眼皮仔细看了看,随后口中却是舒了一口气。
“还好,这家伙的命还真大,如果是一般人受到这样你的伤势,怕是早就一命呜呼。”老者捋着颚下的山羊胡缓缓开口。
“那……那他还能救吗?”老张在一旁站着显得局促不安。
他当时只是脑子一热,根本没考虑那么多就决定送李牧来药铺,但当到达这里冷静一番过后,心头却是又有点后悔。
因为治病要花钱,而且看李牧的情况,要花掉的钱也不会是一笔小数目。
老张站在那边犹豫,眼神显得飘忽不定,视线一会落在李牧身上,一会却又飘向了地面。
甚至在某一个时刻,老张都差点没忍住落荒而逃。
看见老张的样子,老医师眉间闪过一丝疑惑,接着他开口问道:“这个人跟你是什么关系?”
“我刚才把他从河里捞起来,眼见他情况不妙,于是就背着跑到了这里。”老张说完便低下头,一双粗糙的大手忍不住紧紧抓住了衣角。
此刻的他心中很挣扎,救或不救两个念头在心中不停翻腾。
也是他生性淳朴,如果是一般人遇到这样的事情,恐怕第一时间就会置身事外。
“这么说你不认识他了?”老者诧异的看了看老张。
“嗯!”老张声音显得更加小声。
气氛一时之间有点沉默,而在这种沉默又压抑的环境中,老张更是感觉备受煎熬。
直到长凳上原本安静的李牧口中无意识的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这份沉默才算是被打破。
“我……!”眼神复杂的看了眼长凳上的李牧,老张心头的某处柔软仿佛被触动,他一咬牙:“救救他吧,我来出药费。”
当说出这个决定,这一刻的老张仿佛解脱了一般,整个人大大的舒了一口气。
而老者则沉默着没有说话,而是起身前往身后的药柜,他弯腰在药柜中一阵摆弄,大概在盏茶的时间过后,老者这才提着一包药材走来。
“他浑身有多处伤口,而这些伤口还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是他体内的内伤,像是这种伤势我也没有太好的办法,一切只能靠他自己恢复。”
说着话,老者把那包药材递到了老张手中,接着继续开口:“这些药材熬好给他服下,虽然不能让他起死回生,但好歹也有一点作用。”
想了想,老者随后又从一旁的抽屉里摸出一个瓷瓶:“这是我秘制的创伤药,回去以后往他的伤口撒上一点,其他我不敢说,外伤我还是很有把握。”
老张用粗糙的大手接过瓷瓶,然后这才小心翼翼的问道:“谢谢大夫了,这些东西多少钱?”
老者目光在老张身上停留片刻,然后却是咧嘴一笑:“这些东西就是二十几个铜板的事情,算了,算了!”
“啊!”老张闻言愣了愣,随即连忙开口:“这怎么行,哪有看病不给钱的,不行,我得不能让你白忙活。”
说着老张伸手在怀中一阵摸索,但下一刻他摸索的动作一顿,面上也显出一丝尴尬的神色。
“我出门太匆忙忘了带钱了,现在身上就只有这么多。”
几个铜板孤零零的躺在老张手中,和二十几个的距离是差距不小。
“我都说了算了,你是镇外的村人吧,我知道你也不富裕,话说医者仁心,适当的好事我还是可以做一做的。”老者摇头拒绝,并没有接受老张的铜板。
但老张却执意要给,相持不下之下,最后老者也不得不收下。
其实他这幅药材和那瓶疗伤药又哪里是二十几个铜板能够买到。
之所以报低价格,老者也是一时间被勾动了善念。
他老张一个村夫都尚能为一个陌生人心生怜悯,而自己身为一个医者,比起来却是惭愧了好多。
目送这老张的身形逐渐远去,老者这才轻声说道:“希望你命大,能够挺过去吧,不然我们的这番苦心就白费了。”
……
老张背着昏迷的李牧走出药铺,视线在街上依稀的人群中扫视,却一时间不敢回家。
“要是家里的那个娘们知道,肯定又少不得一番痛骂,不行,我不能把他带回去。”
“但是不带回去又能去哪里?难道就把他丢在这?”老张苦思冥想,既然事情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他是断然不会再把李牧丢下。
在思索了好大一段时间过后,老张这才眼睛一亮:“对了,镇子西头有座残破的土地庙,就先把他安置在那里好了。“
想罢,老张便快步往那边跑了过去。
土地庙处在镇子的边缘,这里已经荒废了很多年,剩下留在原地的只是一片残垣断壁。
但好在土地庙的废墟依然能够遮风挡雨,平时在这座废墟内,就经常有乞丐前来寻求庇护,如今把李牧安置在这里,却是老张能想到的最好方法。
寻了一些以前乞丐留下的干草,老张轻轻把李牧放在了上面,接着他掏出怀中的瓷瓶,打开瓶口倒出一些灰褐色的粉末。
把那些粉末均匀的敷在李牧周身伤口之上,当完成这个过程之后,老张紧皱的眉头这才松开些许。
“这家伙到底经历了一些什么,身上的伤口居然会如此之多,如果这些伤放在一般人身上,怕是早就一命呜呼了,也不得不说他真是命大。”
感慨了一番,老张转身走出了土地庙,他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一盏茶的时间后返回了这里。
此时老张手中正捧着一张荷叶,荷叶中包裹着一汪清水,将清水倒入旁边一个破烂不堪算是灶台的东西,接着就是丢入药物。
生火熬煮,药物开始沸腾,当替李牧灌下那一碗味道古怪的药汁以后,老张这才有了离去的打算。
“我也只能做到这里了,剩下的就看你命到底硬不硬!”
转身再看了看昏迷的李牧,老张随即转身离开,庙中也再度恢复了安静。
但这安静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先前已经离开的老张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到了这里。
“哎!我怎么就这么心软。”恼怒的拍了拍额头,随即老张把手中的东西缓缓盖在了李牧胸口。
那是一件衣服,而此时出门的老张赫然正光着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