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礼受了一些小伤,贴个创口贴那种即可,他并没注意到,一是过于投入,二是手掌外侧的疼痛并不剧烈,他误以为磕碰产生的呢。
观众们也没想到,演播大厅内,众人还在点赞叫好呢,瞧瞧这细节多到位,瞧瞧考虑得多完美!
淑妃文绣休了皇帝,在民国时期引起了轩然大波,外人尤其是现代人无法走进淑妃的内心,不过普遍的观点有几种:1,没有夫妻生活,溥仪有ED障碍;2,宫闱内斗;3,民族大义,反对溥仪投靠ri本人……
具体是哪一种在她心中为重,那些是幌子就只有本人知道了,人和人不好妄加揣测,也不好完全听信。不过,反对溥仪投靠ri本人的声浪,在溥仪的亲信和满清遗老之中极高。
这个末代皇帝在闻所未闻的“惨遭休夫”的奇耻大辱下,这个向往着西方浪漫世界的花花公子难以继续醉生梦死了。
溥仪扶着额头陷入了屈辱之绣求和后,便一语不发。
婉容怯怯懦懦地道:“皇上,陈宝琛来了。”
见溥仪点了点头,满清遗老溥仪老师陈宝琛(濮存晰)跪伏苦劝:“皇上,万万不可投靠ri本人啊,一旦去了满洲,我们很可能身不由己啊!”
婉容也道:“是啊皇上,ri本人在利用你!”
溥仪满面愁容,依旧没有从报纸的愤怒中挣扎出来,他抬起头有气无力地道:“我也在利用他们!”
婉容:“他们如果控制了满洲,那皇上到了满洲很可能变成了他们的一枚棋子。”
溥仪突然暴怒,右手用力地握拳砸了一下桌子,“我是大清国世袭的正统皇帝,要是没有我溥仪就没有满洲国!”
(李礼心中大惑:咦?怎么这么疼?
内厅门口看戏众人纷纷倒吸着凉气:怎么还有自虐倾向?)
婉容绞在一起的双手颤抖着,不敢言语。
陈宝琛苦苦哀求:“皇上,你也三思啊!”
溥仪激动地站了起来,“我还怎么三思?中华民国完全否定了对我清室的优待条件,孙殿英把我的祖坟都给挖了,太皇太后的遗骨被劈成了碎块,你让我怎么三思?现在连妃子都敢……都敢……”溥仪羞辱难堪,突然他面露坚毅,铿锵地道,“我要复辟我的帝国!”
陈宝琛苦苦劝谏:“皇上,不可一时迷了心窍啊!”
溥仪目光坚毅,自信满满地道:“满洲是亚洲最富裕的地方,那里有煤、石油和铁路,每年有上百万的百姓下关东,我们有能源,有祖上的庇佑,我定能复辟我的帝国!”
“三思啊皇上!”陈宝琛泣涕涟涟,不停地向溥仪叩头,每叩一次都实实在在地砸在了地板上,发出了轻微的“砰砰”声。
直到溥仪拂袖而去,陈宝琛依旧在不停地叩头,继而突然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大清完啦!”
现场看戏的众人一片掌声,为老艺术家致敬。
濮存晰已经是66岁的老人了,在舞台上如此卖力投入,不仅仅演技好,而且职业态度太棒了。
楼下大厅内的媒体人们纷纷交口称赞:
“濮存晰老师这一声声叩头的声音,简直就像打在那些小鲜肉脸上的一记记巴掌啊!”
“总决赛的舞台上,终于不是李礼一人光彩照人了,老戏骨的助力,舞台上真是相映成辉。”
“李礼终于在一场舞台剧中,没有肉眼可见的优势的,但也没有劣势。”
“这说明啊,李礼的表演功力本应该和这帮戏骨们放在一起评论的。”
……
李礼刚走出内厅,黄小敏连忙撕开创口贴,“李老师,伸手!”
“啊?”
“你流血了,”夏雪点赞,“你还挺厉害,受伤了还能置若罔闻地完成表演。”
“妈呀!血!”李礼抬起手腕大惊失色。
夏雪道:“你抬起拳头狠狠往下砸的那一刻,简直帅呆了!这种为表演献身的勇气,我是服了。”
李礼悲悲戚戚地走向化妆室,要知道自己的手刮破了,自己早换另一只拳头了,“这伤口会不会留疤,会不会感染,需要去医院么?”
工作人员们望着絮絮叨叨的李礼,很无语。
……
第二场戏是溥仪的登基大典,溥仪意气风发地坐在龙椅上接受大家的礼拜。
“作为大ri本帝国天皇的代表,本司令官及关东军全体将士,在陛下登基典礼之际,表示由衷地祝贺。”
溥仪微微颔首,志得意满。
“陛下,哥斯达黎加带来最诚挚的祝福……”
……
溥仪面颊上挂着庄严和威望,他举起酒杯,“裕仁天皇已经正式邀请我访问日本,我相信在互相尊重友爱的基础上,我们两个国家会实现共荣!”
哗!
众人鼓掌之际,婉容愁容满面,沉浸在了酒精中。
登基大典完毕,场景一换,是婉容自我放逐的独角戏了。
她慵懒地躺在沙发上,吸食着大烟,一个男人静静地坐在一旁服侍着……
不可否认,王小晨这段独角戏的发挥是非常出色的,连续经过了两天的排练,又有众位老师倾囊指导,王小晨的表演水平大大增进。
章紫怡轻声道:“王小晨太出色了,将婉容这种对未来的无力感表现得很棒。”
“暂且偷欢,休问未来啊!”徐征叹了口气,“这次表演,她比之前的确是提升巨大。”
下一场戏,由内厅再次转向了溥仪办公室,当溥仪登台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一刹那间全部锁定在了李礼的面颊上。
《末代皇帝》并不是一部大开大合的戏,尤其溥仪从静园来到伪满皇宫后,在高压之下,戏的张力全部在人物神态的细节上。
李礼在表演上是典型的细节控,现场所有人的目光全部凝聚在了李礼的面容上。
剧中,溥仪访ri归来,走进门内,他踌躇满志地轻轻笑了笑,可当看到迎接他的是“不卑不亢”的吉冈安直和甘粕正彦,以及被卸了武装的警卫队时,溥仪目光中隐隐透出了不安,而在这不安中,又燃起了不满和愤懑。
总理大臣郑孝胥被替换,警卫队武装被卸……访ri归来的溥仪已经预料到自己被架空了,他仿佛猛然清醒,自己根本没有被架空,而是一直被控制。
所有的内心情绪都反应在了溥仪面颊上的每一个微小的细节里。
许安华轻轻惊叹:“这孩子脸上全是戏啊!”
陈楷歌道:“他表演的层次感是极强的,可能普通年轻演员只能呈现出一种情绪,但他能呈现出多种情绪,非常打动人,而且镜头感太强了。”
徐征道:“能于无声处,表现出如此丰富的内心戏,这在青年演员中极其难见。李礼就是那种站在原地不言不语,演技也能吊打别人的高手。”
……
大家正议论着呢,舞台上正在开内阁会议的溥仪爆发了。
他合上了ri本要求任命张景惠为总理大臣的文书,他渐渐起身,突然昂头挺胸,“几天前我访问ri本,和裕仁天皇站在一起向国旗致敬,这意味着满洲国已经成熟了,满洲国不是殖民地,我们两国的关系就如我和裕仁天皇的关系一样,我们是兄弟!”
溥仪越说越激动,“我们的友谊是建立在相互尊重的基础上的,这代表着彼此平等和独立……”
甘粕正彦愤然起身,几大步走到了溥仪的面前,眼神中喷出的火焰仿佛灼烧着溥仪一眼。
溥仪微微一怔,身躯微微向后斜了一些,嘴唇微微地颤抖着,他突然向前凑了凑,微微跳动的眼皮下的双眸努力直视着甘粕正彦,继续着毫无底气的慷慨陈词,“这意味着,我们彼此的权益要建立在互相尊重的基础上,满洲国是独立的,是有自主主权的……”
溥仪和甘粕正彦两张面孔仿佛要碰到了一起,他们都在愤怒,只是前者像是争取权利的倾诉,后者更像是克制着爆发的有恃无恐。
甘粕正彦突然转身大步而走,一群ri本军官紧跟着离开了办公室。
溥仪还在对内阁大臣们陈词:“我们的满洲国已经受到了国际上的公认,相信很快美国大使、英国大使、法国大使都会来我国拜访……”
张景惠起身,微微鞠躬离开了。
紧接着,其他内阁大臣,依次默默低头离开了。
办公室内空无一人,溥仪颤抖着双唇,说出了他最后的一句话:“满洲国一定会强大的!”
他眼神游离不定,低垂着头静静地坐在了座位上。
他惶恐不安的眼神,他幻想破灭的一缕绝望,他懊悔而无措地沉默,还有那隐忍着的愤怒,全部呈现在了那张俊俏的面颊上。
……
当这一场戏落幕的时候,几位导师和大导演们不禁鼓起了掌:
“细腻!一如既往的细腻!”
“无论从哪个角度思考,溥仪这个人物都活灵活现地呈现出来了,他本身就不是一个特别刚毅的人,他更像是个普通人黄袍加身后,被命运和历史推着走,他曾试图改变现状,但残酷的现实却并不允许,李礼将这个人物的性格展露无遗了。”
王佳卫笑道:“22岁的演技,已经不输给台上的任何一位演员了,诠释角色的能力的确是好。”
……
下一场戏,展示的是绝望的溥仪在伪满皇宫的傀儡生活,这个戏份很短,溥仪拿着相机拍花拍鸟拍风景。
当扮演福贵人的演员登台的时候,吉森卫视演播厅内千余观众一片惊叹之声,大家本以为是微博发起【李礼选妃】话题的热门人选呢,结果定睛一看,是主持人温暖!
原来是温暖饰演了福贵人。
不过这个角色并不需要演技,也没什么台词,仅仅1分钟的画面而已。
溥仪端着相机正在给福贵人拍照的时候,收音机里响起了ri本无条件投降的消息,紧接着,播放起了裕仁天皇的声音。
溥仪茫然地站在原地,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他突然走向广播,抖动着的双手一把关掉了机器,这时门外的一声枪响,吓得他颓然地坐下了地上,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浮现了出来。
台下的王佳卫大呼神奇,“怎么做到的?那汗?”
陈楷歌笑道:“嗨,正常!没什么,您要早来这档节目做客的话,相信你早就习惯了!”
这时,ri本军官走进室内催促溥仪跟着他们转移,溥仪连忙站起了身,但是腿脚已经发软。
舞台这时渐渐暗下,当溥仪浑身打颤地往前面走了几步的时候,一抹消瘦的身影挡在了他的面前。
老年溥仪微微弓着身子,深邃的眸子望着他,他伫立在那里,渐渐地垂下了头。
灯光渐渐暗下,年轻的溥仪朦胧在了灰暗中。
老年溥仪微微叹了口气,他面颊上浮现出一丝淡然的笑容,他重新回到座位,提起笔,沙沙地写了起来。
大幕落下,《末代皇帝》完。
穿着旗袍的温暖和撒贝凝快步来到舞台上,此时三位导师和六位导演掌声热烈,都在张望着幕后。
温暖:“谢谢刚刚这组精彩的表演,请所有演员上台。”
话音落,陈稻明、濮存晰、李礼、王小晨等一众演员来到了幕前,这期的助演嘉宾分量太重了。
众人送上了极其热烈的掌声。
“我们先将《末代皇帝》这个舞台剧放到一边,”章紫怡起身来到了陈稻明身边,鞠躬握手,“陈老师好,濮老师好……没想到大家能来到总决赛的舞台为我们助力,我是想都不敢想啊!”
陈稻明笑道:“只要是认真拍戏的地方,我们都愿意贡献自己的一点点能量。”
“稻明老师我们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了,很高兴能在此处相聚。”陈楷歌也过来拥抱了一下。
大家一阵寒暄后,便重新落座。关于《末代皇帝》这出舞台剧的讨论开始了。
张嘉一率先抛出了一个问题,“我有一处不太明白,溥仪登基大典前不称‘朕’我还能理解,但登基后,为什么还自称‘我’?这里有个明显的歧义啊!”
温暖碰了碰李礼,“请解释。”
“哦,是这个样子,在历史上,大多数朝代的皇帝,只有在书面用语或者正式场合才自称‘朕’,并不是影视剧作品中表现出来的那种情况。”
“是么?”张嘉一问道。
“对,皇帝一般情况下的自我称呼和平常百姓无异,在正式场合和普通场合并不一样,面对不同的人时自称也不一样,比如说如果在正式场合,面对母亲的时候,一般自称为‘臣’,在《清实录》中,多次出现了“朕我”、“臣我”这样的称呼。”
徐征问道:“那面对皇阿玛的时候呢?”
“皇阿玛?清朝早期也没有皇阿玛啊!”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