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驾~驾~”
官道上,方天定策马狂奔,旁边二百护卫随同。
这里毕竟前出宋境,必要的安全还是轻忽不得。
好在农忙时节,路上行人不多。
若非邵氏到了淮安,方天定完全可以乘船走水路,安全又稳当地到淮安。
确定前路无人,方天定向两边农田看去。
只见田里已经放满了水,不少百姓在犁田,一遍又一遍的,力求把田土犁的细腻。
“还是要鼓励养牛,人拉犁的效率太低了。”方天定暗暗想到。
田地里,不少人家都是人拉犁,效率不是一般的低。
农业中,人力,毕竟不如牛。
有些已经犁好地的,端着簸箕,把谷种均匀地撒进田里。
好一派田园风光。
尽管知道这一季辛苦可能毁于战火,百姓还是舍不得农田空置,寄希望能有收获。
不对,方天定突然勒马,问侍卫道:“你们谁种过水稻的?”
黄广答道:“我种过。”
方天定道:“即如此,为甚百姓不是插秧?”
黄广笑道:“太子有所不知,插秧费时费工,育秧成功率又低,又多收不了三五斗,所以百姓都不愿意插秧。”
“是嘛?”方天定犹豫不定。
他知道插秧费时费工,播种省时省力,但是,插秧的一亩田能够多收一二百斤。
盖因插秧整齐,光照、通风条件较好,同时便于除草、灌溉、收割,只是现在不比后世一亩地能收八九石。
现在因为种子、化肥的限制,一亩地正常收获在三四石,下等地收一两石几斗也是有的。
如此情况,百姓自然不愿意劳心费力。
现在夏种已经开始了许久,在改变也来不及了,方天定只是暗暗记下,打算让人专门研究杂交稻,并完善、推广新的种植技术。
想到稻种,方天定又问道:“你可知道占城稻?”
黄广笑道:“他等种的,正是占城稻啊。”
大写的尴尬。
方天定还以为就他知道占城稻呢,没想到百姓已经开始大规模种植了。
那还说什么呢?
为了掩饰尴尬,方天定一踢马腹,驾地一声狂奔而去。
回到了淮安城,方天定急忙去见邵氏。
“我问你,遇到中意的姑娘,为何不与我说?”刚见面,邵氏就声色俱厉地问道。
“啊?”方天定有些心虚,恶狠狠地瞪了叶贵一眼后,低下了头。
他如何不知道,肯定是叶贵这家伙打了小报告。
邵氏看到方天定垂首不语,更加生气了,问道:“你可知道姑娘姓名?年龄?住址?”
这个可以有,然而并没有。
讲道理,作为一国太子,方天定抢个把民女根本不是个事。
然而,他没好意思。
害羞了……
不然,他如何前后两辈子做了一甲子的单身狗呢。
方天定弱弱地回道:“娘,我已经派人打听了,只是最近太忙,没顾得上过问。”
邵氏冷笑道:“我儿千军万马尚且面不改色,涉及自己婚姻大事,却如此糊涂。
如此大事,怎能耽误那许多功夫?若是上了战场,也如此拖沓磨叽错失时机?”
找对象和打仗一样,错过了机会,只能追悔莫及。
所以,方天定无言以对。
他以为,战场征战这么久,已经抹去了他前世的性格。
然而并没有。
注孤生的宅男属性还藏在基因中,只是被杀伐果断掩盖了。
邵氏又道:“最近几天,若非紧要事情,便留在淮安城里,我要在你父亲登基之前,把你婚事给办了。”
“啊?”
惊喜来的太突然,方天定有些难以置信。
要说喜不喜欢那个姑娘,方天定自然是喜欢的,也想娶了回来。
但是,想到一甲子的童子身就要告破,方天定有些慌。
不过,一切就交给自家老娘做主就好了。
邵氏数落了方天定两句,果断让他滚蛋,然后派人去提亲。
叶贵早就把姑娘家的事情打探清楚了,只是瞒着方天定而已。
正值午饭时间,梁家一家人团坐一桌,喜气洋洋地吃着午饭。
梁峰、梁青龙突然被释放,可把一家老小喜欢坏了。
虽然明军说了不会伤害虐待俘虏,家里人也都能送饭探望,然而,终归是被拘禁,难以放下心来。
父子被释放归家,一家大小都是欢喜。
武将之家,也没有食不语的规矩。
梁峰说道:“玉娘,这几天都是你操持里外,辛苦了。”
玉娘笑道:“爹和大兄平安就好,只是爹,为甚就你们被放回家了,其他士卒还在劳役。”
梁峰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伍员外的缘故吧。”
梁青龙道:“我觉得不是,伍零九虽然投效了明军,却也不过是个县丞,如何能做的明军的主。”
梁氏笑道:“只要回来便好,如何要研究那么多。”
此言有理。
梁峰又道:“明军势大,颇有前途,大郎文韬武略都有,还是投军去吧。”
梁青龙闻言一怔,旋即点了点头。
他真是年轻力壮的时候,又有诸般本事傍身,如何愿意就此沉寂。
吃饭间,听的院外有人叫门。
梁青龙开门一看,正是伍零九。
伍零九是城中大户,不同于其他害命大户,伍家颇有善名。
人称员外伍零九。
明军入城,伍零九第一时间选择了投效,经过考核,任了淮安县县丞一职。
梁峰和伍零九颇有故旧,见他来访,立刻起身相迎。
伍零九拱手道:“恭喜梁兄,贺喜梁兄。”
梁峰以为他是打趣自己被释放,苦笑道:“败军之将,何喜之有,且请屋内叙话。”
两人于客厅内坐下。
推开茶盏,伍零九说道:“实不相瞒梁兄,我此来,是受人所托提亲来了。”
梁峰倒是不奇怪,伍零九前来代人提亲,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毕竟,梁家女儿的本事,楚州有名。
不过,那都是几年前的事情了。
现在嘛,反正最近三五年,是没人来了。
因为,要提亲者,须得耍的动四十斤的大刀,开的动四石强弓。
这是玉娘亲自提出的要求。
所以,眼看快二十了,玉娘还是云英未嫁。
往日里,梁峰不知道操碎了许多心。
一个姑娘家,不爱女工便罢了,爱舞刀弄枪也还好,但是要求丈夫精通文墨,还要有万夫不当之勇,何处去找?
梁峰听到伍零九又来提亲,内心很激动,恨不得立刻答应了,只是瞄到屏风后的红色人影,不得不冷静下来。
叹了口气,梁峰道:“伍兄,你也知道我家玉娘的要求。”
伍零九不以为意地说道:“知道,作诗一首,舞刀半个时辰,骑马射箭嘛。”
“嚯,伍兄,你这是有备而来啊!”看到伍零九胸有成竹的模样,梁峰喜不自胜,追问道:“快和我说,谁家男儿如此出色!”
那模样,活脱脱的求领走。
伍零九笑眯眯地说道:“这可是文韬武略好男儿,顶天立地真丈夫。
且说他久经战阵,从无失手,又做的一首好诗,大江南北都在传唱。”
这夸赞,让梁峰不禁心生怀疑。
如此出色的男子,还能看得上自家的女儿?
肯定是吹牛。
算了,不管了,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说不定,因为家里遭受了变故,玉娘降低了要求呢。
于是,梁峰说道:“我肯定是同意的,你也知道我家聘礼有些特别,只要能够满足玉娘的要求。”
伍零九哈哈一笑,道:“你可知道,前来提亲是谁?”
梁峰挥挥手,道:“不需要知道,只要满足玉娘的要求,不要彩礼,还给一大笔嫁妆。”
伍零九站起来,朝空**手,道:“皇后亲至淮安,为太子方天定求亲于梁家。”
“太子?”梁峰悚然而惊。
咣当,躲在屏风后偷听的玉娘,也失手打碎了茶壶。
明国上下,谁不知道太子殿下文韬武略无不精通,端的是一个好男儿。
如此人物,如何能看得上自家女儿呢?
只能说,缘啊,妙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