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如何把袁家赶出去,还不让他们知道是自己所为,李星洲也觉得有些难度,不过他一股脑交个起芳了,自己完全悠哉和吴正清接着下棋。
第二天正午,李星洲又见起芳,把她带到幽静处问:“事情办得怎么样?要不要帮忙。”
起芳却奇怪看他一眼,随即道:“这有何难,跟成都府知府说我与袁家有过节,让他把袁家人赶出蜀中,不过此时不方便让你知道,要隐秘行事。”
李星洲许久才出声:“就着?”
“不然呢?”起芳反问,随后道:“昨天下午袁家人就让吴知府派人赶出城去了,我是你身边近城,还是你的情妇,怎么说也是有声威的,吴知府不敢不给我面子。”
李星洲顿时哑口无言,他以为会比较复杂的操作,砸起芳这里如此简单粗暴。
起芳看出他的惊讶:“殿下以为复杂无非爱惜羽翼,如果只想对付他们,直接让新军抓人杀了就是,谁敢说什么,无非在乎天下人心。
可我一个小女子不用在乎,既不用在乎声誉,也不用在乎天下人口舌。”
李星洲表面开玩笑:“等后人翻看历史,你大概又是一个祸国妖女。”
“那也不错,至少留名千古了。”
开玩笑归开玩笑,李星洲心里很感动,起芳为他做事,向来不顾自己处境,连这个时代人们最重视的名节也无所谓,特别是作为一个作为女子。
史书大多数都是文人写的,很容易就掺杂主观情感,所以对女人,对太监,对外戚是及其不客气的。
连卫青、霍去病这样的人物都要被人骂,因为他们是外戚。
何况女子。如果纵观史书就会发现,只要人主犯错,史官总是各种往女人,宦官身上去推。几千年来有那种情况不奇怪,可千篇一律就很可疑了。
史官的口吻就是反正不是君主的错,都是他身边的妖女祸国殃民。
如果按照这种逻辑,以后的史书里,起芳这样的人肯定也会被归为“妖妇”一类,李星洲干的那些烂事都归于她的教唆或是直接加到她头上去,把他撇得干净。
所以李星洲很感激,如果没有起芳,很多事情他会很难办,他毕竟是皇太孙了,不再是当初无权无势,无人在乎的世子,要开始注意自己的手段和名声了。
“辛苦你了,若没你,很多事都办不成。”
“殿下这是讨好我么?”起芳得意笑道。
“是是是,天下除了你起芳,谁还要我讨好。”李星洲笑道,不介意和她开玩笑。
“哼,殿下可别这么说,想想的羽妃吧。”
李星洲连忙让她止住,不要再说,随后有和她商议接下来的布局。
随后李星洲准备接下来的事,随后几天,他在吴正清和成都府知府及一些官员陪同下游遍成都,主要目的就是时时监视吴正清,让沿海诸州大族么有与他接触的机会。
.......
......
成都城外,袁成望有些一脸懵逼,前几日知道皇太孙来了蜀中的,虽有些紧张,可并不在意。
皇太孙不知道他的计划,而且他想过,皇太孙在蜀中更好,如果说服吴家,让吴皇后帮忙说话,皇太孙越不在朝中,皇后话语权越大。
可好梦没醒,才到吴家,却明确被吴家家主拒绝接见,他们与吴家是有一些生意往来的,之前还见过好几次,谈不上多好,可也不至于如此不给情面啊!
何况他带来这么多钱帛珍宝,在他记忆中,吴正清是个贪财之人,理不该如此决绝,或许是门童没说清楚他带了几车珍宝的事?
袁成望一时想不通,只得找客栈暂时住下,安顿下来,准备再想其他办法。
结果令他往往没想到的是,当天下午,成都府来了衙役,说最近城里出来刑事大案,为保证皇太孙安全,同时方便搜捕罪犯,不能留外人,让他们收拾东西赶紧走!
这理由袁成望一听就知道是瞎编的,专门针对他的,他不明白哪里得罪了人,只好退而求其次要求见成都府知府一面,说清缘由。
成都府知府他是认知的,还给人家送过礼,为的就是有朝一日有事能说上话。
可在这时候却不管用了,衙役们纷纷催促他们离开,不走就要来硬的。
袁成望可明白得很,他要是自己走,身份加上他认识知府,那还能全身而退,如果敢做出什么愈矩之事,只怕他的几车珍宝也会被人扣下,到那时知府可不会跟他讲什么道理,犯错再先,东西就都充公了!
这就是官与商的不同,最终只能咬牙退出成都府,在城外风餐露宿一夜,随后往南,可一路州县,态度都跟成都差不多,一路没法落脚,只能愤愤不平的往回退。
袁成望不是傻子,他明白很可能是哪里出了疏漏,各地官员那疏远的态度,把他当扫把星一样的对待,让他觉得自己是不是漏了什么?在哪出了差错,以至于性命不保,而且是天大的事!
他越想越急,越想越害怕,最后居然在回家的路上病倒了。
其实他哪知道,只是因为蜀中官员圈子里都在传袁成望得罪了皇太孙的情妇起芳,吴家又闭门不见,做了一个示范,皇太孙就住在吴家呢,吴家的动作就等于皇太孙的态度,这才导致官员们都不敢收留他,不给他面子。
毕竟枕头风可比奏折厉害多了,官员说一千道一万,说不定还不及枕边人一句话。
不过也因此事,以及有人私下开始议论起芳是乱政妖妇,迟早会害了皇太孙之类的。
.....
就在袁成望病卧不起,停留在江边无法东进时,皇上正式下令祭拜天地,改元彰武!
彰武元年二月底,狄至、耶律大石率领新军骑兵四个营,护送夏国使者回国,同时回礼。
魏朝仁、杨文广、折惟忠、固立川等人离京城回自己防地。
另外一边,怀化大将军,新军海军副司令参林,奉诏率领新军海军第一师东出,往沿海地区剿灭匪寇,朝廷要求沿海诸州配合行事,为大军开放港口,供给补给。
随后,浩浩荡荡大军从开元往东出海,消失在人们视野之中。
接下来,新军的再次招募开始。
随着金国的石墨供给恢复,王府全面恢复生产,新式枪炮开始大批量产出,新军扩军再无阻碍。
而无论是景国百战百胜的新军开始扩招,还是景国皇帝改元“彰武”,种种迹象都表面景国还准备打仗,而且是打大仗!
这点令许多来朝见的小国使者都瑟瑟发抖。
周边很多国家都开始表示担忧,特别是高丽,夏国,交趾,大理等国又纷纷派人加赠贡品。
很多人都开始意识到,天下再不是往日天下,太平的日子可能会越来越少,景国极有可能又要走回强汉的老路上去。
而户部司下的造币司也遇到麻烦,随着景国商贸越来越繁华,百姓越来越富庶,朝廷每年发的铜钱开始不够用了!
除去百姓富庶起来后,民间储备量大之外,随着对周边国家的贸易不断发展,贸易顺差越来越大,很多国家百姓甚至把景国货币当成官方货币。
道理很简单,他们国家发行的货币不一定买得到东西,但景国的货币大多数时候可以!因为景国的货物大量小王各国,又低价收购各国特产到国内卖。
所以许多周边国家百姓都有囤积景国货币的习惯,因为景国货币有价值。
这其中以金国、蒙古、倭国、大理四处最为严重。
因为这四个国家,都大量依赖景国商品。
北面新建立的蒙古国不用说,草原缺乏盐铁,缺乏粮食,缺乏锦缎,几乎景国大多数商品到了草原都好卖。
金国本来可以自给自足,但自从去年一仗被打得半死不活,丢失沿海全部富庶土地之后,也开始非常依赖景国。
大理则是后世七彩云南地界,但此时就是山高林密,难以开发,部族林立,物资匮乏,名族矛盾尖锐,依赖景国商品。
而倭国其实是更严重的,早在几十年前,倭国的通用货币就是景国的铜钱,因为倭国此时也是各方林立,互相攻伐,没有统一的政府,一些地方性小政府发行的货币根本没什么信用。
倭国百姓也发现,只有景国的货币能够保证从跨海而来的景国商人那里买到东西,自然而然,景国货币就成民间流通的货币。
以四个国家为代表,加上其他一些国家,比如夏国、吐蕃诸部、西域、高丽等等都不同程度存在用使用景国货币的问题,导致朝廷铸造的大量货币根本不够用,甚至到了铜不够的地步。
这导致民间货币的价值不断增长,这是十分不利于经济发展的。
好在就在朝廷为铜焦头烂额的时候,皇太孙妃子羽氏进宫见了皇后和皇上,问题遂得以解决。
大臣们纷纷称赞皇太孙深谋远虑,料事如神,早在几年前就想到这些。皇上和皇后很高兴。
当初李星洲敲诈勒索夏国国主李继的时不要贵重的金银,而是大量搜刮铜就是为了这天准备的。
历史上宋朝就遇到过这个问题,而李星洲估计随着景国商贸越来越繁荣,百姓越来越富庶,这个问题迟早会出现。
他当时做了一长一短两个打算,短期内,通过敲诈勒索,要求上贡等各种方式从周边国家获得铜。
这既能解决钱币危机,又能进一步减少周边国家铜储量,让景国钱币进一步推广。
长期打算就是等将来大陆稳定,四方臣服,就带领舰队去倭国取,倭国别的物资匮乏,可金银储量着实不少,只是这个时代人们还没发现。
........
彰武元年三月中旬,原本去“打海盗”的怀化大将军参林率领浩浩荡荡的新军舰队停靠杭州,随后浩浩荡荡想明州一带进发。
一开始沿途百姓惧怕,尽皆避让,几日后发现新军军纪严明,不扰民,不劫掠,百姓这才心安。
到三月底,参林与明州知州会面,随后两人谈了一夜,两天后参林召集沿海诸州官吏,随后公开身份,乃是朝廷钦使,还带皇上圣旨,来此推行新政。
此话一出,顿时南方震动,当时不只有官员,许多地方豪强大族瞬间跳起来了。
不过所谓前杠子里出政权,攻灭辽国,击败金国的新军大军一个师随时听从参林调遣,而为防止官员和大族勾结,谎报数据,参林以排为单位派出新军,每个排武装前进,负责统计每个村的田亩数。
而遇到县城就派一个连,要求各地官员协同,吴惠生作参谋为参林提供信息,方新为谋主不断根据实际情况调整策略。
方新主要负责宣传,他手下有从京城带多来的一百多人得力助手,又从当地花钱超募一些口齿伶俐之人。
他指挥这些人不断用百姓看得懂的话写下布告粘贴,同时派人去街头巷尾,田间地头到处宣传皇太孙此举是为分地给普通百姓,调动大家热情,减少民间阻碍。
此种种策略之下,加上新军的军纪和效率,事情推进得很快。
到四月初,明州及其三个县已经完全统计完毕,随后向旁边地区进发。
而明州最大的反对者袁家主居然不在家中,还在路上......
其它大族一盘散沙,大多心里有数的,赶忙把多余良田分给亲戚,分不掉的就低价售卖一些给普通人。
而有一家准备死扛的,新军上门统计家中田亩,结果他们紧闭家门,煽动家里长工聚集在大寨周围,不让新军士兵进去。
参林听到后亲自去视察。
参林平时一副读书人样,年纪比新军中其他人较大,说话也自带读书人的儒雅,可他是实实在在的行伍出身,历经血战,手下的人命数都数不过来。
他立即从周边调来五个连士兵,一共八百余人,将整个寨子团团围定,随后开始喊话劝说,让里面的人出来领罪,可免一死。
最终陆陆续续有四十多长工出来投降,参林都不问罪,验明身份后便让他们走。
围到傍晚,寨子里的大族负隅顽抗,参林直接下令开火,随后新军轻重火器一起开火,零四炮一炮就把他们自以为坚固的大门送上天,随后一家上下八十余口,无论男女老幼全死在炮火中。
五个连的新军火力,就是千军万马也未必顶得住,何况是一座大院,半个多小时的火力准备,大院直接被夷为平地。
之后新军进去时,已经没有能喘气的东西了。
如此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恐怖手段,也彻底镇住其它蠢蠢欲动的大族,自此再无人敢软磨硬泡,不配合,不主动了。
人们也终于想起来,这参林像是书生,却是个常年打仗的主,他来做这事,是绝不怕杀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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