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家东院。
瘫痪在床的水乐天面色灰暗消瘦,连曾引以为傲的三缕长髯,也干枯凌乱失去了光泽。
听水彤儿讲述完发生的一切,他惊出了一身冷汗,后悔道:“连你大爷爷都知道裘虎这小子不地道,我怎么就鬼迷心窍了,放你们去了呢?”
“爹,这事不怨你!”
水彤儿连忙安慰他:“当时就算你不同意,我也会偷着去的。”
水乐天摇了摇头,叹道:“飞墨这孩子命还真够大的,中了离魂符不死,还能救了你,说明你们两个命运相生啊!可惜就是毁容了,脑袋也不灵光,要不然倒适合做我们家的上门女婿。”
水彤儿奇怪的瞪大了眼睛,“爹,您的意思是?”
水乐天牵强一笑,似乎下定了决心,道:“彤儿,过几天咱们搬出空间阁,我马上就找中人解除你们两个的婚约。”
水彤儿双眼霎时绽放出欣喜的光芒,但只过了片刻,又露出了犹豫的神情。
水乐天看着她的变化,仿佛猜到了原因。
“彤儿,你不用担心爹爹的名誉受损,也不用觉得对不起飞墨,你们两个如今不般配了,他辅佐不了你,你也照顾不了他,与其两个人都受罪,不如你以后帮他找个体贴的凡人姑娘,时常关照他们,让他俩舒适尊严的度过这一生,相信天野兄贤伉俪的在天之灵,也会同意的。”
水彤儿重重地点了点头,但思虑再三,又张嘴说道:“爹,我……觉得退亲倒不急于这一时,要不……过一阵儿再说吧!”
“嗯?”
水乐天很是诧异,“彤儿,这才几天你就改变主意了?不会是飞墨救了你一命,对他产生感情了吧?”
“爹!”
水彤儿晃了晃肩膀,噘起小嘴道:“你胡说什么,是我觉得时机不对罢了,我才不会对那个又丑又无耻的家伙产生感情呢!”
“哈哈哈……”
看着心爱女儿娇憨的模样,水乐天笑得很欣慰,被族人驱逐的失落减轻了很多。
他没再开玩笑,捋着胡须道:“彤儿,咱们还缺大约两百颗空间晶原石,我让大掌柜去各坊市高价收购了,你安排人先干着储物戒其它部分的工序。”
“嗯!”
水彤儿点了点头,美滋滋道:“杨继宗说他手里还有四十颗空间晶原料,我明天就去找他借过来!”
水乐天闻言,诧异说:“我怎么感觉,你和杨继宗关系不一般啊?难道,那么多大宗门你不去,非要去那天池坊,就是因为他?”
水彤儿瞬间脸色绯红,扭捏嗔道:“爹!你怎么什么心都操啊?不理你了!”撒娇似的一摆手,转身跑了出去。
水乐天望着女儿的背影,呵呵笑着,一丝冷意,却渐渐爬上额头。
“来人呐!”
“在!”
“派人去封禁大阵口盯着,只要裘虎回来马上通知我!”
“是!”
***
水家后院,小楼底层的房间里,一个漂亮侍女正守着笸箩刺绣,丝毫没觉察出身后多了个人。
李飞墨也是担心走错了房门,心脏扑腾扑腾跳的很急。
他待眼睛稍微适应光线,便悄悄沿楼梯爬到了二层一个大房间里。一进门就闻到了股熟悉的桂花熏香,再看见床边放置的鞋靴,知道地方找对了。
水彤儿的闺房檀床帐幔、流苏彩画,装饰的很精致,靠窗的一张花梨书桌上笔墨纸砚俱全,有着浓浓的使用痕迹。
李飞墨觉得这地方还算显眼,便伸手从腰间解下了那个小皮囊放在了桌面上。这里面装的都是空间晶原石,他想给水彤儿个惊喜。
事情办妥,打量了一下水彤儿的书桌,他随手拿起了一个卷轴,伸开一看,是一副描着腮红的仕女图,依稀有几分宝贝老婆的样子,可看落款,气顿时不打一处来。
这竟然是那小白脸杨继宗画的!
李飞墨马上就想把画撕个稀巴烂扔水塘里,可手举到半空,忽然升起好胜之心,暗道:“好,咱们就凭实力斗一斗,看我老婆的心,最后属于谁!”
他眉毛一挑,把画又放下,拿起一块碳墨,在一张空白宣纸上挥洒片刻,一幅比例协调,功力深厚的水彤儿全身素描肖像,跃然纸上。
画上的水彤儿长裙曳地,眼睛顾盼生辉,活灵活现的像要走下来一般。
“这才叫仕女图嘛!”
李飞墨对自己一蹴而就形成的作品十分满意,刚要署上名字,忽然想起此处是人家未出阁少女的绣楼,即使是未婚妻的房间,自己也万万不能出现在这里啊!
他手腕悬着迟迟落不下去,心道:“自己写上名字,送空间晶的事也就暴露了。算了,水彤儿家这么照顾自己,就做好事不留名一回吧!”
最终,把碳墨缓缓放回了砚台上。
后院门“吱呀”一响,李飞墨探头出去一看,是水彤儿回来了。
他突然有些担忧,自己出现在后宅,被人发现声名扫地不说,这里的女人也会名誉受损,想到这些,忙飞身从后窗户跳出,匆匆向后院墙处遁去。
水彤儿心事重重的上了楼,手托香腮呆坐在书桌前,半天才看到眼前的画,眼睛霎时露出了夺目光彩。
端详良久,嘴中不由赞叹道:“我怎么这么好看?”
“是谁把自己画的这么逼真?竟然像照镜子一般!”
水彤儿到底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女,抿着嘴,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怎么也看不够李飞墨给她画的这幅素描写真。
待回过神来,再看杨继宗给她画的那幅,顿时觉得就如小儿涂鸦般失真了。
忽然,她意识到了什么,心中一跳,急忙四下探视,房间里并没有人迹。不过,却发现了李飞墨留下的小皮囊,好奇的打开一看,顿时高兴的克制不住情绪,噔噔噔跑下了楼去了。
“晴儿晴儿,谁来过我房间?”
“怎么了小姐,除了我没人上去过啊!”叫晴儿的丫鬟还以为丢了东西,惊慌道。
“那我桌上的东西是谁放的?画是谁画的?”水彤儿兴奋的语气有些颤抖。
有了这些空间晶应急,她再想办法借一点,高价买一批,燕王的订单就够用的了。
这可是她代当家以来接的最大一笔生意,但如果因为完不成订单而害爹爹黯然下台,她一辈子也不会安心的。
“什么东西?什么画?”
晴儿急忙跑上楼,但看着小姐书桌上的肖像画,同样惊得捂住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