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数得有将近一万吧?”
离默站在高处稍稍望了一眼,大致估算了对面的人数,然后对殷蓉说道:
“全凭家族子弟上阵可不行,你得把城里的青壮发动起来,不然没可能挡住的。”
“城里的凡人,已经全都去避难了。”殷蓉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的笑容,“现在在这里顶着的,全都是有修为在身的修士。”
离默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殷蓉一眼,然后说道:“这里是他们的家,为保护自己的家园挺身作战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说着,离默叹了一口气:“你觉得不到五百人的修士队伍能挡得住一万人?要知道炼气期的修士和凡人之间的差距可没你想象的那么大。”
如果是在平原或是其他地方,那么五百人的修士队伍将一万人的乌合之众打到崩溃是一件相当容易的事情,因为他们可以逃跑。
但是,这里是海边,汹涌的海洋和陡峭的山壁将他们彻底包围了起来。
兵法有云,围三阙一,而对于这些【箭靶子】和【炮灰】而言,他们唯一的【阙】就只有眼前这个没有城墙的城市罢了。
所以,如果殷蓉坚持用修士来阻挡他们的话,那么防线被冲垮是唯一的结果,没有例外。
“你说的有道理。”殷蓉并不是什么迂腐之辈,她让凡人避难只不过是出于【自信】和【善良】罢了。
自信自己和自己的家族可以轻易化解这个危机。
善良到不忍心让没有修为的凡人踏上战场。
但是,现在殷家,吕家,甚至整座城市都受到了威胁,那么所有人都应该贡献自己的力量,没有例外。
更何况,虽然现在修士们还能顶住,但是就如同离默所说的那样,低阶的修士比起凡人来可强不了多少,防线被突破是可以预见的事情。
“你去把正在避难的百姓带来,就说殷家希望他们来帮忙守城。”殷蓉转身对正在瑟瑟发抖的侍女说道。
这个侍女如蒙大赦,立马从临时架起来的高台上爬了下去,然后一路小跑着离开了战区。
这个时候,被天魔宗当成炮灰的凡人们和修士们组成的战线不断地拉近着距离,面对着架起来的明晃晃的长矛,最前排的凡人们不由得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待在后面的凡人们却根本没有办法看到最前排的情况,而他们也拼了命地想要远离身后那些犹如恶魔的天魔宗修士。
所以,他们此刻只能拼了命地往前挤,将最前面的人一步一步地推向如同树林一般密集的长矛。
“前面是死路,快停!”有人这么喊道,但是以他们这些凡人的声音根本不可能传达太远。
更何况,还有更多大同小异的声音在这群炮灰中不断响起。
“前面就是生路,乡亲们冲!”,或者是“进了城咱们就安全了!”,“过了这座城咱么就能回家了!”
类似的声呼喊声一个接一个地响起,而且这些声音轻易地就能传播相当远的距离。
这些声音轻易地传进了炮灰们的耳朵里,原本就和【流民】没啥两样的他们,轻易地就被煽动起来,于是更加卖力地向前。
于是,前面的人要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长矛捅穿(如果不是要害还多半不能当场去死),要么被后面的人推到,然后被无数的人活活踩死。
“后面的人继续放箭,不要停!”吕轩的声音再次响起,原本站在后方有些束手无策的修士得到命令之后立马放下了长矛,陆陆续续地射箭。
站在船上无所事事的天魔宗弟子们百无聊赖地看着血肉横飞的战场,看着这些凡人不断地向前,向前,然后再向前。
甚至连双方的激烈交锋都无法看到,事实上他们所看到的也只是一群穿着破烂衣服的人自主或是不自主地向前罢了。
“我说,你也是用弓的吧?”
说话的是一个带着穿着皮甲的年轻人,只见他举着弓笑嘻嘻地对身边的那个脸上带着刀疤的男人问道。
男人扬了扬自己的弓,冷笑了一声说道:“你这不是废话吗?我不用弓难道用长矛?”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我们比比射箭怎么样?”年轻人笑嘻嘻地问道。
“论弓箭,我还没怕过谁!”刀疤脸的男人一脸傲然,“说吧,你打算怎么比?”
“你看看这下面到处都是【靶子】,与其全都便宜了那帮人,不如我们自己玩玩,省得浪费。”年轻人说道。
“用活人来做靶子,真亏你想得出来!”刀疤脸用鄙视的眼神看了年轻人一眼,“爱谁谁,不干!”
“你不会是怂了吧?”年轻人嘿嘿一笑,然后用揶揄的声音说道:“其实你根本射不准对吧?”
“我射不准?”刀疤脸说道:“知道啥叫百步穿杨不?百步之外一箭射穿老杨树说得就是我!我会射不准?”
“你要是射的准,那就跟我比一比呗,看谁射的更准。”年轻人的眼睛里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光芒,“就赌一张符纸如何?小赌怡情嘛!”
“好,比就比,你说,怎么个比法?”刀疤脸抽出一支箭搭在弓弦上问道。
“一人一箭,不拘哪个【靶子】,先射中左边屁股蛋上的胜。”年轻人也拿起弓,抽出一支箭来搭在弓弦上。
“好,比就比,谁先来?”
“咱们一起吧,显得公平一些。”年轻人说着,拉开了手里的弓,瞄准下面不断推搡着的凡人。
刀疤脸也拉开了弓弦,略微瞄了一瞄之后,【嗖】的一箭射在其中一个凡人左边的屁股上。
这时,年轻人忽然放下了手里的弓,把自己的箭矢重现放回了袋子里。
“长官,他私射箭矢!”年轻人突然大喊了一声。
“不是,你——”刀疤脸看着缓步走来的长官,试图开口解释,“长官,听我解释,其实——”
话没说完,一道剑光瞬间抹过了他的脖子,一道殷红的血迹瞬间从他的喉咙里喷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