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初恋的依依不舍,也没有离别时的殷殷嘱咐,沃琳连说一声送别都来不及,简慷就这么急匆匆地离开,沃琳感觉自己的心就这样悬在半空中,不上不下。
“你不冷吗,你就是变成望夫石,他也不会拐回来看你一眼。”李磊提着垃圾袋,从站在走廊窗户前往外看的沃琳身后经过,悠悠地丢下这么一句话。
沃琳回身,看了一眼李磊手里的大垃圾袋:“一次性餐具是你买的吧,谢谢。”
下午别人都去买菜了,只有李磊借口不懂买菜而单独行动,兴许他就是趁那个时间去买的一次性餐具,而且后来凑热闹的人都是临时起意,没有空档专门去买一次性餐具。
李磊嗤笑:“能用钱解决得了的事,都不算事,我这人五谷不分四体不勤,但钱还是不缺的,能出钱买得别人说我不是吃白饭的,何乐而不为,所以,不用谢!”
“哦,那你忙,我就不打扰了。”沃琳本就不太好的情绪,因李磊的话而更加恶劣。
她就不明白了,自己又没有惹李磊,为什么李磊今天对自己阴阳怪气的,难道天生更年期也有遗传,李磊遗传了他妈的德行?
回到宿舍,沃琳继续折腾化纤毛线。
她没有织过男式毛衣,更不知简慷衣服的尺寸,不知起多少针合适,只有一遍遍织了拆,拆了织。
肖虹和陶丽琼边嗑瓜子边聊天,瓜子皮放在报纸上,没有一丁点掉到地上,沈娴在看书,肖虹和陶丽琼问她问题,她就答,不问她,她就不说话。
陶丽琼调侃沃琳:“哈哈哈,为了织爱心牌毛衣,竟然连每天晚上雷打不动练字的习惯都改了,还真是谈恋爱了哈,说说,现在是不是心里特别甜蜜?”
别看简慷天天来这里献殷勤,又是做饭又是煎药的,她看得出,简慷和沃琳之间根本没有什么进一步动作,关系也是沃琳说的一般朋友,而非男女朋友,今天简慷牵了沃琳的手,沃琳也在织男式毛衣,那就是两人确定了关系。
“说不上甜蜜,就是觉得心里乱。”沃琳老实承认。
陶丽琼打趣:“心乱那是自然的,心静如水才不正常呢。”
肖虹把手里的花生丢回袋子里,拉开自己的桌子抽屉,拿出一瓶蜂蜜渍生姜,问沃琳:“我学着韩霆做的这个,你尝尝有没有他做的好吃。”
沃琳觉得无可无不可:“这有什么好吃不好吃的,不都是把生姜切成薄片,泡在蜂蜜瓶子里吗,还不都是一个味儿。”
“方法是一样,可味道就不一定一样了,”肖虹不同意沃琳的说法,“蜂蜜的蜜源不同,生姜是老是嫩,储存的温度是高是低,腌制的时间是长是短,这都决定着最后的成品味道。”
“这么有讲究?”沃琳来了兴致,“那我还真得尝尝。”
韩霆的宿舍里有冰箱,可以保持腌制时的恒温,肖虹的蜂蜜渍生姜就放在抽屉里,按照肖虹刚才说的,腌制出来的味道还真不一定一样。
肖虹打开玻璃瓶,用牙签扎了一块生姜喂给沃琳。
沃琳一口咬下去,立即吸溜着气把姜给吐到了瓜子皮堆里。
她这架势,吓得肖虹自己都不敢尝了:“怎么了,很难吃吗?”
“辣!”沃琳连着吸了几口气,“还有,你用的姜是天生长成扁的不用切吗,咋这么厚?”
肖虹刚才喂她的姜,说有半边姜那么厚太夸张,可至少也有四分之一姜厚,一口下去全是姜辣味和粗糙纤维,和韩霆的蜂蜜渍生姜根本没法比。
韩霆给她的蜂蜜渍生姜,姜片切得薄到几乎不用咬。
“噗——”陶丽琼被沃琳的比喻逗得瓜子皮喷到了地上,哈哈大笑,“不是她用的姜天生长得扁,是她偷懒,肖虹腌姜的时候我刚好轮休,亲眼看见她切的姜,说是不管薄厚,一腌就透。”
“嘁,”沃琳好笑,“肖虹你说的一套一套的,我还以为你多讲究呢,搞了半天是将就呀!”
肖虹叫屈:“我也是第一次做蜂蜜渍生姜,哪里知道姜的薄厚还有关系呀?”
看沈娴皱眉,肖虹问沈娴:“沈老师,你会不会做蜂蜜渍生姜?”
沈娴看着地上的瓜子皮:“我做的味道还不错,不过可不可以先把瓜子皮捡起来?”
“啊?”肖虹顺着沈娴的视线看向地面,见有两片瓜子皮躺在地上,不由看向了陶丽琼。
陶丽琼烦闷:“沈老师,你还说学医的都有洁癖,你倒不是学医的,可你这洁癖已经到了苛刻的地步,我又不是有意把瓜子皮丢地上的,你至于揪着不放吗?”
沈娴的眉头皱得更深,继而叹口气:“一个人生活,没事干,净注意这细枝末节的事了,我不是苛刻,是时间久了成习惯了,见不得有瑕疵。”
“你见不得也得见,”陶丽琼嘴巴不饶人,“你一个人生活什么样我管不着,也不归我管,就是现在你生活在集体中,你也不归我管,可你该知道,别人不可能完全按照你的方式生活!”
沈娴默默地盯着陶丽琼看了片刻,看得陶丽琼忍不住要发飙时,沈娴低头继续看书。
难得见陶丽琼吃瘪的样子,肖虹和沃琳相视一笑,沃琳烦乱的心绪恢复平静,肖虹则是向沈娴请教蜂蜜渍生姜的诀窍。
沈娴的回答清冷而简洁:“没什么诀窍,做美食跟弹乐器是一样的道理,讲究细致入微。”
“细致入微?”肖虹看看自己腌制的蜂蜜渍生姜,想起沃琳的评价,不由脸热。
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陶丽琼,这会儿的心是不上不下。
想找沈娴吵架吧,人家根本不瞧她,吵架师出无名,不出了这口恶气吧,实在是觉得这样下去肺都要炸了,越想越闷,陶丽琼把手里的瓜子丢回袋子,气哼哼出了宿舍。
“你干嘛去?”肖虹追了出去。
自己腌制的蜂蜜渍生姜这么粗糙,竟然还拿出来现眼,她也正好找个由头出去扔掉尴尬。
“看雪!”陶丽琼随口道,脚步加快,几乎是小跑着出了走廊。
“你不出去看雪?”沈娴问沃琳,“在南方很难见到这么大的雪,堆雪人打雪仗都可以。”
下午才开始下雪,此时才过晚饭时间,雪已能够埋住脚背,这么大的雪在南方确实难见。
“我怕冷,”沃琳不为所动,反问沈娴,“你是故意把她们俩将出去的吧?”
沈娴轻笑:“小简的眼光不错,能找到你这样七巧玲珑心的女孩,我习惯了一个人呆着,猛地人一多,只觉得耳边聒噪,等她们回来,我已经休息了。”
沃琳轻哼:“一个人生活久了,突然换了环境,你肯定你睡得着?”
她已经没有了初见沈娴时的欣赏,反倒觉得沈娴有些故作清高的做作。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