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阳谋,即便那些铜手知道如此,仍然会对卞黎心生介意,更何况这话若是传到杀牛会中,杀牛会所有的铜手都会对卞黎有所介怀。
他知道卞黎不是个笨人,也正因如此,卞黎得不到铜手们的支持,就更加会依附于自己,成为自己手上的一把利刃。
洪日兴嘿嘿一笑,继续说道:“既然诸位认同,那么老夫就做主让卞黎晋升银手,担任我杀牛会的左护法了。”
“谨听洪长老安排!”众铜手异口同声,却是丝毫没有质疑。
吴连本就认同卞黎,自然不会有意见,只是此时他却有些担心,卞黎突然成为杀牛会左护法,那些底下的铜手岂会服他?
他是为卞黎担心,虽然他承认卞黎的实力在他之上,但是卞黎终究资历太浅,不足以服众。
他有些不解,既然洪长老如此赏识卞黎,他为什么不先让卞黎做出一些功绩,树立威信呢?
不过既然洪日兴已经开口,他自然是不能反驳,只能寄希望卞黎宛然拒绝。
可惜卞黎似乎并不如他所愿,他抬眼看着洪日兴,面色不变,目光微凝,倒像是在认真考虑。
良久,卞黎退后半步,躬身抱拳行礼道:“洪长老抬爱,既然洪长老赏识小子,小子自无拒绝之理。”
吴连见卞黎同意,暗叹一口气,心道这卞黎不知进退,心中对他的评价却是低了几分。
而洪日兴却与吴连不同,他听见卞黎同意,当即哈哈一笑,从怀中取出一块银牌递到卞黎手中。
这一次,周围面色始终未变的铜手们纷纷神色一变,或露出羡慕之色,或露出嫉妒之色,或露出怨艾之色。
盗门银牌,这是每个盗门中人都渴望得到的东西,哪怕如今盗门残破,也丝毫不阻碍他们对这面银牌的追求。
可如今,这块令他们眼热无比的银牌,居然被长老这样送给了一个毛头小子,这让他们对卞黎的感官立刻恶劣起来。
洪日兴瞟了一眼铜手们的神色,心中一笑。
这卞黎终究是个毛头小子,只要日后他再雪藏卞黎一段时间,不让他出手,这些盗门中人自然不会信服他这个左护法。
届时,这卞黎除了依靠自己,杀牛会哪还有他立足之地?
他正这般想着,卞黎却突然抬头深深看了他一眼,他突然察觉到卞黎灼灼的目光,也向卞黎看去。
他看了卞黎一眼,却看见卞黎眼神清澈,面色平和。
他心下闪过一丝疑惑,可不待他多想,卞黎却突然开口道:“洪长老,如今我已是盗门银手,那么我可能学习我杀牛会中的高深武学?”
洪日兴听见卞黎这样问,当即消了疑惑,他哈哈大笑道:
“当然可以,如今盗门残破,杀牛会新建,老夫身为传功长老,又岂能敝帚自珍?既然你如今身为银手,我杀牛会中的秘籍老夫自会借阅与你。”
只是他嘴上虽这么说,心中却不免想到:
“这卞黎不过是个毛头小子罢了,盗门的高深功法虽多,又岂是一时半刻能够参悟的?不过这样也好,这小子心念着武功秘籍,老夫倒是能借此拿捏他。”
他在心中算计着卞黎,却不知卞黎的心中也自有算计。
他自然知道洪日兴说会将秘籍借阅给他是什么意思,只是他不以为意,他知道洪日兴想拿武功秘籍来拿捏自己,只是这洪日兴没有算到一件事。
那便是这洪日兴若想拿捏他,凭他的实力,足不足够?
卞黎心中一笑,这句话却也让他听出了另一个信息,这洪日兴手中有秘籍。
只是听了这番话,卞黎却对他颇有些不屑,他不由得想到:“我还以为这洪长老是什么英豪之人,没想到竟也这般鼠目寸光、自私自利。
如今盗门分裂,残破不堪,这洪日兴不思统合忠于盗门之人重振盗门,反倒想着党同伐异、渔利其中,这种小人掌握着杀牛会,杀牛会又岂能有所作为?”
他这般想着,对洪日兴这个盗门前辈原本的尊重之情也荡然无存。
卞黎接任左护法之后,洪日兴便与众人商议起针对盗门与六扇门的事宜,许久之后,洪日兴才宣布这次议事结束。
在这些盗门铜手与吴连相继离开了大堂之后,洪日兴将卞黎留了下来。
偌大一个大堂,如今就只有洪日兴与卞黎两人站在其中。
洪日兴看着卞黎,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他眉头微微一挑,转身向着大堂内部走去。
他一边走着,一边开口说道:“卞银手,随老夫来吧。”
卞黎目光一凝,心中一动,也不作犹豫,立刻便跟上洪日兴的脚步。
这个地底建筑的大堂地板尽皆由青石构成,若是普通人踏步在这地板之上,脚步声必定在这空旷的室内回荡起来。
可是这两人的脚步落在石板上,竟然没有发出丝毫的声息,洪日兴自然也察觉到了卞黎的踏步无声。
他背对着卞黎微微一笑,心中想到这卞黎的轻功确实不错,若是假以时日,恐怕他也将不是卞黎的对手。
不过也正因如此,他才对这卞黎另有计较。
如今他需要卞黎这把剑,自然是要交好于他,可是一旦他打败牛壬睺,成为了盗门之主,他还会留着这个可能威胁到自己盗门门主之位的隐患吗?
他心中暗暗发笑,心道这卞黎实在太过年轻,江湖阅历终究是不足。
可是他却不知,卞黎的心中也有所计较,他同样想着这洪日兴在杀牛会中终究是他的阻碍。
不说别的,单是武功秘籍这一点上,只要洪日兴在,他便不可能学到盗门最顶尖的秘籍。
再加上这洪日兴为了一己之私,暗中控制着杀牛会,单凭这一点,卞黎就不会与这洪日兴念什么盗门兄弟之情。
他心中想着,若是洪日兴真要用盗门秘籍来拿捏他,他可不会任其拿捏。
虽说他因为不想脱离杀牛会,不可能将洪日兴当场格杀,可只要洪日兴突然暴毙在他亲近之人身前,那不就没有隐患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