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你知道人身当中藏着妖气意味着什么吗?”慕子墨突然发问,语气之中带着丝丝冷意。
卞黎看着他的眼睛,不知道他眼中的冷意究竟是什么含义,他摇了摇头,这一点,他却是不知。
慕子墨紧紧盯着卞黎的眼睛,许久,他似乎没有看到他想看到的东西,眼神之中的冷意便慢慢消散。
他冷声说道:“意味着,你并非纯粹的人,而是半妖。”
“半妖!”卞黎心中一惊,他知道自己是纯粹的人类,绝非什么半妖,慕子墨判断他是半妖的标准,就是他体内的黑气吧。
那黑气是通过黑风决修炼出来的,难道说,这黑气就是妖气吗?
他想到了自己通过黑气感受到那老树的妖气与自己的黑气同根同源,又想到了黑气吞噬妖气,以及自己用黑气修复身体的手段,与那老树分明无异……
难道黑风决修炼出的黑气,就是妖气吗?
怎么可能!
黑风决是天蓬真君所创的功法,天蓬真君确乎是仙神中的强者,他所创的功法怎么会修炼出妖气?
卞黎不由得想到鬼车前辈对他说的一句话:“此功法是天蓬真君下凡后所创。”
“天蓬真君下凡之后?”卞黎想到这句话,不由得疑惑了。
“下凡之后,下凡之后……”卞黎心中喃喃,“这其间恐怕有什么故事,鬼车前辈不曾告知与我吧。”
卞黎倒不怕鬼车前辈害他,若是鬼车前辈要害他,大可不必救他一命,只是他有些想知道这其间有什么故事罢了。
“虽然不知我修炼出的黑气是不是妖气,但若是别的修士认为这是妖气,倒也不错。毕竟这黑风决是天蓬真君所创功法,不知是何等层次的功法,若是暴露出去,不知要带来多少麻烦。”
心中权衡了这其间利弊,卞黎露出了一脸诧异之色,他看着慕子墨,眼神之中表达出了自己内心的惊骇。
慕子墨便看清了卞黎眼中的神色,只当他不知自己的身份,如今被自己说出,还有些难以接受罢了。
他没有继续说话,而是将头上的布带慢慢解开,露出了自己布带之下本来的皮肤。
卞黎看见他的布带之下的皮肤,眼瞳突然紧缩,慕子墨布带之下的身体,竟然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
他的皮肤仿佛被烈火焚烧过似的,焦黑、丑陋、模糊,这种模样哪里是什么修道之人的模样,简直就是恶鬼的模样。
“妖狐之火!妖狐之火!”慕子墨口中喃喃出声,他双手紧紧捏住自己的衣摆,仿佛要将它撕破似的。
他的眼神中满含着怒火,这怒火仿佛要迸发出来,可是他的面上却没有一丝丝的改变,他这幅被烧毁的模样,已经无法显示出表情了。
许久,他平静下眼神,重新裹上了那一条长长的布带,他转过身,继续向前走着,口中蹦出一句:“跟上吧。”
卞黎点了点头,继续跟上他的脚步,他虽然不知大师兄的心里想到了些什么,但他的心中不免对大师兄的经历多了一分在意。
“恐怕大师兄容貌尽毁,就是因为妖类,所以他才会对我半妖的身份感到憎恨,只是,若是如此,大师兄又为什么要帮我呢?”
卞黎心中疑惑着,只是面色上并为表露出来,他只是低着头,跟在慕子墨的身后。
慕子墨继续在前方走着,他再次开口说道:“你是师父门下的第十一个弟子,但你可知道,你为什么只看见了四个师兄弟?”
“难道……”卞黎口中不确定地说出了这个词,徐长老门下没有女弟子,他入门之后的确只看见了四个师兄弟。
至于为什么只有四个师兄弟,没有人告诉他,就算他问起齐正作师兄,齐正作师兄也是摇了摇头,并不回答他。
如今慕子墨师兄突然问起来,他自然是想到了一些事。
“嗯,他们全部都死了。”慕子墨轻声出口,似乎像是在陈述一件极为平常的事,语气中的情绪没有丝毫的变化。
“其实我也应该和他们一样,只是我活了下来,可即便如此,我也沦为了现在这幅模样。”
慕子墨的声音中此时才充斥起悲戚的感觉,卞黎静静听着他的声音,若有所思起来。
“小师弟,你要记住一句话,以及……绝不要对别人提起这句话。”
慕子墨轻声吐露,卞黎立刻回答道:“师兄请说,我必定不会告诉任何人。”
慕子墨轻轻点了点头,卞黎看着他的动作,感觉到了他动作中的僵硬感,这个师兄遭遇的苦难,可是他难以想象的。
“小心师父。”
慕子墨淡淡吐出这句话,但这句轻微的言语,却深深地烙在了卞黎的心中。
慕子墨说完这句话,再也不再言语,他静静走在前方,将卞黎带到了器物堂前。
器物堂是一座颇为富丽堂皇的建筑。
景山派控制洛国一国,对于建筑上的用材可是丝毫不吝惜,这器物堂足有五层,整座建筑呈塔状,像卞黎这种新入门弟子挑选初供,只能去第一层中的法器房挑选而已。
慕子墨带着卞黎走到器物堂的大门内,大门内站着一个器物堂的弟子,那弟子坐在一把椅子上,在他的身前还有一个紫铁木制成的木桌。
这木桌倒是有些奇特,它的长度足有一丈宽,比起一般桌案长出许多,这一丈宽的桌面之下,有着许多大小抽屉。
凡坐在这里的弟子,必须要对抽屉中的东西一清二楚才行。
坐在这里管理器物堂的弟子虽然境界的不高,但权力不可谓不大。
若是一般新弟子来挑选初供,非得被他们敲诈一番不可。
那坐在长桌前的弟子看见慕子墨和卞黎结伴而来,眼神中立刻闪过了一丝不快。
他早有耳闻,徐长老收了一名新弟子,他虽然只是器物堂长老的记名弟子,但是凭器物堂长老与徐长老关系的恶劣程度,他怎么敲诈卞黎也不会有事。
可是如今慕子墨前来,他可就不敢敲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