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烈阳高照,江陵城内仍然是一片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也不负历代古都之名。
对于经历这么多年政权割据的人们来说,或许多少已经麻木了。
对于江湖武林人士来说,那更是不那么上心的事儿。
因为,频繁的政权更迭,让他们更对自己的实际利益更感兴趣。
圣羽堂是江陵最大的帮派。
在大殿内,一个麻衣中年人匆匆进门,对正堂上手的人弯腰拱手道:
“堂主,北边来消息了。”
此时,见正堂上坐着的一个身穿紫色衣袍、头束金冠的中年人,他慢慢地睁开眼,不疾不徐的问道:
“回来了,此行如何?”
“他们的回复说,让堂主您全力支持,只待大业一成,立马封侯拜相、裂土封王。”麻衣中年人立即回答道。
“哼。”上座的中年人轻哼一声。
“他们真当我关冲是傻子吗?什么封侯拜相,什么裂土封王,全是狗屁。
这些所谓当官的相互征伐,都混战近五十年了,也没看见他们谁得到了一个好结果。现在谁稀罕这些,你说呢?明之。”
“堂主英明,按照现在的时局,还是静观其变比较好,封侯拜相不仅没有好处。
弄不好还是一个家财尽撒,甚至是性命不保的下场。”麻衣中年人很娴熟的应答。
顿了顿,又继续道:“所以,属下已经委婉的表达了这个意思,为了不使关系断绝,我还是留了一些余地的,并没有直接拒绝。”
“嗯,做得好。”关冲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个年头,除了金钱,地盘,其他的什么都是虚的,那些虚名不值得去冒险,我们也不用去争。”
突然,关冲一抬眼说道:“对了,近年来武林中那位闻名江湖的虚名‘剑神’倒是列外,你说呢?呵呵……”
说到此处,关冲也轻笑了几声。
“堂主明鉴,属下除了处理与北边的关系外,也是时刻关注整个江湖中的动作。
的确,风笑天在如今的武林中风头正盛,已经有了与薛长青一较长短之势,武林各路人物都在翘首以待呢。”
麻衣人也是微笑回答着。
“嗯……”关冲沉思了一小下,抬眼对着麻衣人问道:
“明之,你说风笑天是属于哪路人物呢?”
“啊!哪路人物?”麻衣人似乎突然没反应过来,很疑惑道。
低头想了想,抬头对着关冲说:“堂主的意思是他也是属于其中的一方,甚至是北方?”
关冲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站起,一步步地走下来,边走边缓缓说道:
“我并没有说他一定是北方的人,只不过如今的局势很微妙,谁都知道北方对我们东边南唐的大片领土早就已经垂涎欲滴了。
而薛长青却正是他们的中流砥柱,要不是以薛长青的威望和舒州薛家庄的百年威名。
号集江南一带各路群豪联手抗击,那些唐朝余臣怎么能撑过前两次北方的疯狂进攻呢?”
“堂主所说正是,这也是堂主您为什么要属下无论如何也得在北方混一个脸熟了。”麻衣人继续问道:
“不过仅凭这个,堂主您就能断定风笑天是北方的人吗?”
关冲摸了摸稀疏的胡须道:“明之,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风笑天初出江湖,败在他手上的江湖人物,大多都是江南人士。
特别是长江一带的绿林中人,虽然号称水贼和强盗,其实他们也是抵抗北方的重要力量。
因为,他们都把薛长青当做神一样来崇拜,都愿意受薛长青的领导。”
顿了顿,他又接着说:“然而,这样一批人,折在这位‘剑神’手中的可是不少。
此外,也不乏正道中的,比如那位郭晋安可是江南中除了薛长青之外举足轻重的人物。
令我如此怀疑的还有一点就是,风笑天这个‘剑神’称号是从北方流传出来的,这里面难道没有什么的关系吗?”
“堂主看得透彻,属下佩服。”麻衣人又接着问道:
“那堂主您认为这位所谓的‘剑神’能胜过薛长青的‘天下第一剑’吗?”
“这个嘛……”还没等关冲说下去。
一个白衣身影飘入殿中,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立于大殿内,立马嚷嚷道:
“什么‘剑神’?爹,让本姑娘去会会他……”
关冲呆呆地看着进来的白衣女孩,立马以手扶额道:
“欣儿,怎么又在外边偷听,哎……”
看着这个,柳眉弯弯,脸庞绝美外还不乏一丝英气的女孩,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关冲只能慢慢说道:“千万别胡闹,别的什么都许你,风笑天千万别去惹。
不要以为在江陵教训几个三脚猫功夫的小混混,就可以横行天下了。
“爹,你不是说我们是‘武圣’之后吗?岂能有所畏惧?
我倒是要看看是我这个‘武圣’之后厉害,还是他那个狗屁‘剑神’更强?”
白衣女孩还顺便向旁边的麻衣人问道:“你说呢?吴叔。”
“你……”关冲立马噎住了,旁边的麻衣人也顿时无语了……
夕阳,孤山,枯树。
四周除了荒草灌木,看不到一丝生气,阴郁的天气更加渲染了这凄凉的环境。
说实话,在这本应郁郁葱葱的盛夏,出现这样的景象也真是奇特。
突然。一阵阵轰隆隆的声音,打破了这如画般凄凉的氛围。
远处逐渐出现十几匹奔驰的骏马,在夕阳的余晖下,映衬如天边飞来似的。
不到一会儿,随着一连串的驻马声,十几匹马都停在一块巨石前十丈处。
只见马上的几乎每个人都是满脸凶气,眼神不善的盯着前面的巨石。
这时,才见巨石上侧身蹲坐着一个人,身材修长,一身白色长衣,用一白色腰带简约地系着,没有任何出彩。
要说特点,那就是显得特别的干净,整洁。
一头长发散披在后背上,头上只系了一个简单的发髻,两鬓处各有一缕细发,在微风中轻轻地飘逸。
脸庞轮廓清晰分明,面白无须,鼻梁高挺,嘴唇两侧微微向上翘起,眼神如星空般深邃,仿佛能让人自动陷入其中。
好一个面容俊朗,风华正茂的青年,一柄长剑用手驻于身旁,更加增添了几分英气。
“各位,有事儿?”
巨石上的白衣人很平静的望着面前的十多人马,似笑非笑的表情浮于脸上。
只见众人中一个斜背长剑的中年人出马答道:
“风笑天,你还真是能耐啊,这么明目张胆的赶去江宁;这一路来大大小小十数战,居然一点也不避讳。
搞得人尽皆知,你可知江南各英豪早已经摩拳擦掌等着你的到来了。”
此话一落即知,巨石上的白衣青年正是如今江湖武林中风头正盛的“剑神”——风笑天。
此时,风笑天脸上才似乎完全展现出微笑来,答道:
“江南英豪?有趣。那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有劳各位英豪远道而来迎接区区在下呢?”
背剑中年人这时也微怒道:
“风笑天,你也太猖狂了,你肆意残害我江南武林人士,不要以为乱叫一个什么破‘剑神’,就小觑天下豪杰。”
“哦……有这事儿?”风笑天顿了顿:
“你们不会搞错了吧,我自认杀过人,但是从来不滥杀无辜,到如今真正命丧我剑下的,共二十六人。
其中包括长江两处匪窝,我看阁下杀气正盛,所杀之人应该是我远远所不及的吧?”
“你这是强词夺理,我抗击外辱,所杀皆为敌寇,岂能以人数定论之。”背剑中年人立即反驳道。
“杀人都说得这么有水准……”风笑天轻轻默念了一句。
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做解释,随即又笑问:“说了这么多,还不知道阁下如何称呼呢?”
中年人傲然回答道:“我乃‘潇湘神剑’尹如风。”
风笑天立即回应:“噢,难道是阁下就是当年号称‘掌剑双绝’之一尹归元的后人?”
“那正是家父。”尹如风仍然那般傲然地答道。
“那真是失敬,失敬。久闻二十多年前的‘昆仑掌,潇湘剑’;
西北昆仑,江南潇湘的威名我还是知道的。现如今‘昆仑大师’萧昆仑还在北周为将,而令尊听闻已经于十年前与世长辞了,说起来还真是可惜。”
说道此处,风笑天也微微正色道,随即问:“那阁下今日前来,想来也是想让我风某领教潇湘剑的绝世风采了?”
尹如风随即严肃答道:“萧昆仑身为当代高手,却甘心为柴荣那狗皇帝卖命,如何能当得起‘大师’二字。
今日,不论是为了维护江南武林的荣誉,还是为了郭兄,潇湘剑绝对不能败。
待击败你后,我会独自北上寻找萧昆仑,来证明潇湘剑胜过昆仑掌。”
风笑天笑着道:“尹大师你要去找谁比武,我并不感兴趣。
不过,你说的郭兄,是指郭晋安那老头吗?他的烟雨剑法的确有独到之处,我很是钦佩。”
“你住口,你没资格评论郭兄,正是因为你,使得郭兄退隐江湖,立誓不在用剑。
也让‘烟雨潇湘’从此除名江湖。”
尹如风大怒地说道。
“额……哈哈……”风笑天却笑了起来,又道:“有趣,真是有趣,怎么都是喜欢男人与男人配一对呢?”
这下可把尹如风的愤怒推上顶点,顺手从后背拔出长剑,指向风笑天道:
“混小子,拔剑吧,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剑神’是否如你吹嘘这般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