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轰然应允,两人在场中站定,相互对视了一番,牛儿忍不往先出手,他如同蛮牛一般向走解的汉子扑来,那汉子往边上一闪,随势往汉子小腹上踢了一脚,将他踢倒在路上。那汉子往前踏了一步,举起拳头朝着牛儿铺头盖脸的打来,只一拳就将牛儿的眼眶打破,牛儿敌不过这汉子,于是当街讨饶起来。
走解的汉子骂道:“你个泼皮无赖,为何苦苦相逼,如果一味硬气到底,我倒也敬你是汉子。如今也知道向老子求饶,老子偏不饶你。”
说完又是一拳打去,打得牛二“进气少、出气多”,眼看就要不行了。走解的汉子看到打死了人,心中叫苦,连忙给小妺递了个眼色,两人立刻收拾东西,准备来个“三十六计走为上”。
就在两人收拾妥当,准备走人的时侯,五城兵马司的人赶到拦往了他们,巡捕喝道:“兀那汉子,打死人了,就想一走了之么?”
原来牛儿平日里相交的一个泼皮,今天也躺在人群中看热闹,平日里牛儿一向是只有占便宜的,所以他也乐得旁观,谁知道今天竟然被人打死了,他见势头不对,便去报了官,正巧五城兵马司的巡捕也在附近巡逻,听说出了人命官司,也不敢怠慢,便要上前拿人。
走解的汉子忙将事情原委说与那五城兵马司的巡捕听,声明自己不愿意动手,是那牛儿苦苦相逼,自己是一时失手,绝非故意伤人,自己一人做事一当,绝不牵连大伙。牛儿平日欺行霸市,无恶不作,街坊们早就想他死了,现在走解的汉子为大家除了一害,大伙儿别提多高兴了,胡子睿在旁边一组织,大伙儿都愿意去衙门替他作证。
胡子睿也想借这个机会去看看五城兵马司怎样审案的,便与王承恩一起随着众人去了。
说来也巧,今天指挥王大人正好在衙门办公,走解的汉子和街坊们一起上堂跪下。走解的汉子道:“小人姓李名春,乃是陕西人氏,今天与小女一起来到京城,没有盘缠,便在街上卖艺,不料却遇到泼皮牛儿,强抢小人的钱物,又百般羞辱小人,还要和小人比武,小人一时不慎,将牛儿打死了,请大人明察!”
王承恩带头,众街坊也纷纷替他辨解。王指挥摸了摸胡须道:“你既然能前来自首,如果实情确如你所言,本官会从轻发落。”
就在这时,异变又起,门外走进来一群锦衣卫,领头的人怒喝道:“人命官司岂能轻判,王指挥,我看你是糊涂了!”
王指挥一看原来是锦衣卫刘百户,连忙上前献媚笑道:“刘大人,今天是刮的那阵风,把你给催来了。”
大明王朝经济虽然发达,但朝廷制定的俸禄标准本身很低,加之立国将近三百年不涨工资,而物价较之立国时早就翻了多少倍,光靠朝廷发放的那点收入,恐怕官员们全都要饿死;所以朝廷对于官员们利用手上的职权,暗中为自己捞些好处的行为,也就视为潜规则而默许了。
一个锦衣卫百户不管在体制内混得如何,对于街面上的牛鬼蛇神乃至大多数人来说,都是尊得罪不起的大佛。有足够的权力让他们免受绝大多数骚扰,正常地做生意。
牛儿只所以能在市面上称霸,背后有着这位刘百户撑腰,别看牛儿在外面横,在刘百户面前表现得憨厚老实,背地里很是为刘百户做了一些游走在法律边缘的事情。还有一层因素就是牛儿将所收的保护费,暗中购置了不少田地。这些田地全部挂在刘百户名下,便可名正言顺地免除赋税。当然这里面有不少管理的事仍然是牛儿在操作,只是每年上交若干金银给他。
俗话说“打狗又要看主人”,牛儿既然是刘百户的狗,他死了,刘百户自然不爽,于是他便上门来找王指挥要人,京城之内,五城兵马司的权势相比厂卫来说就微不足道了,因此王指挥也要看他的脸色;
刘百户吆喝道:“来啊,把这个当街打死良民的狂徒,给我带到镇抚司去。”
大伙儿都知道锦衣卫的镇抚司那是一般人能去的么,那里审案不必经过司法程序,死于酷刑之下的不计其数,就算侥幸不死的也要脱层皮,于是齐齐为李香喊冤。
刘百户把三角眼一横,喝道:“锦衣卫办案,那个再敢啰嗉,今天就算天王老子在,也别想阻止本官把人带走,再吵把你们一齐代到镇抚司衙门去。”
街坊们被刘百户的淫威所震慑,个个“哑口无语”、“面面相觑”。
王承恩见锦衣卫就要拿人,连忙上前阻止,娓娓而谈道:“且慢,刘大人,按大明律令,你此时应该遣人带杵作、行人,监押着李春及众街坊来现场检测后,作成文书让众人签字,这才是正常的办案程序啊。”
刘百户此时脸上涨红,老羞成怒道:“你是什么人,敢来教训本官,来啊,给我一起带走!”
王承恩笑道:“你们真要拿我?”
刘百户冷笑道:“拿你怎样了,拿的就是你。”
王承恩道:“好啊,我怕你好拿不好放。”
刘百户啐了一口道:“你是癞蛤蟆打呵欠——好大的口气,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人,给我带走。”
这时,跟随刘百户来的锦衣卫中,有人发话了:“大人且慢!”
原来此人认识王承恩,之前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一直没说话,现在看事情越闹越大,他怕这样下去刘百户不好收场,于是上前跟刘百户耳语了几句。
此时的刘百户脸色时青时红,他急得一跺脚,与那锦衣卫交待了几句,那锦衣卫连连点头,转身出门去了。
刘百户转身对着王承恩献媚道:“大水冲了龙王庙,王公公今天来,怎么也不跟卑职说一声,卑职好摆酒跟王公公接风啊。”
“刘百户,你好大的官威啊,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把人带走......!“
王承恩恨恨地道:“你们别拦着他,我倒要去镇抚司衙门,看看田尔耕见了我怎么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