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总兵武兴中了流矢死去,寇逐至土城。居民从屋顶呼号、投掷砖石击寇,哗声动天。王竑及福寿赶来救援,寇才退却。相持五日,也先邀请的援兵既不应,战事又失利,他知道这次终究是得不到京城了,又闻勤王义师齐至,恐断其归路,遂拥英宗皇帝由良乡西去。
于谦调石亨、都督孙堂、王敬等诸将追击也先部,截获骡、马、衣甲、兵器满载而归。景泰帝事后论功行赏,加于谦少保,总督军务。于谦曰:“四郊多垒,卿大夫之耻也,岂敢邀功赏哉!“于是于谦辞职不受,又派兵守真、保、涿、易诸府州,请以大臣镇山西,防寇南侵。
景泰元年(公元一千四百五十年)三月,总兵朱谦上奏也先部二万围攻万全,景泰皇帝任命范广任总兵官抵御。范广防御有方,敌寇见占不到便宜于是撤退,于谦向景泰皇帝请求驻兵居庸关,寇来则出关剿杀,寇退则由京师补充粮草。
大同参将许贵奏,也先部有使者三人来大同,欲让朝廷遣使讲和。于谦曰:“以前遣指挥季铎、岳谦前往讲和,而也先随即入寇;后来又遣通政王复、少卿赵荣,未见太上皇一面而返还,和解无望已经是很清楚的事了。况我与彼有‘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没有可讲和之理;胡人一向‘贪得无厌’,万一讲和时他们提出我们无法满足的要求,答应他们则无异‘坐以待毙’,不从则生变,形势所迫亦不得和。许贵为朝庭重臣,何以如此怯懦,按法当诛。“于是于谦下檄文痛责许贵。自此镇守边关的将领们人人主战守,无敢言讲和者。
北虏犯京之时,军旅方兴,中外交章论事,纷纷不一,议下兵部,于谦皆一一裁之以理,可者奏而行之,否者止之。知无不言,言无不用,卒能坐困也先,匡济王室;若昔江统给晋惠帝上《徙戎论》而卒不见听,宋钦宗时李纲沮和议之非而为群小所谮,遂使刘渊窃号中土,金人入据汴京,臣主俱辱,贻天下后世笑。
也先以喜宁为谋主,利用英宗皇帝多次要挟朝廷;于谦密令大同镇将设计擒住喜宁,朝廷犹豫未决,于谦上章廷劾其罪曰:“喜宁以打话为由,引领强虏入寇,本朝廷之腹心而反为虏之腹心,本胡虏之仇敌而反为朝廷之仇敌,若不明正典刑,是使夷虏有轻视之心,祸乱无可弥之日。”景泰帝从其言,杀了这个“助纣为虐”的汉奸。
天寿山本是祖宗陵寝所在,有卫无城,军民散处,于谦奏请成山伯王通筑城昌平县,军民迁至城中,保护陵寝,居庸关亦相倚为势;临清县漕船往来,商贾辐辏,实乃咽喉之地,有消息称也先将由紫荆关入据临清,于谦遂荐平江侯陈豫镇守其地,筑立城池,设置军卫,防御完固。也先派间谍小田儿去临清打探,于谦又用计诱杀间谍小田儿。
于谦也会用计离间也先部,他向景泰帝请求特释把台家,并封他为忠勇伯,也先看到这种情况,开始萌生归还英宗皇帝的想法,于是遣使求和,京师的紧张形势有所缓解。于谦看到这种情况,于是上书给景泰帝言:“南京重地,抚辑须人。中原多流民,设遇岁荒,啸聚可虞。乞敕内外守备及各巡抚加意整饬。防患未然,召还所遣召募文武官及镇守中官在内地者。“
景泰元年八月,英宗皇帝“北狩“已有一年矣。也先见中国防御甚严,“无懈可击”,频繁派出使者求和,请求归还英宗皇帝;大臣王直等在廷议中请求遣使迎回英宗皇帝,景泰帝不悦曰:“朕本不欲登大位,当时见推,实出卿等。“于谦从容曰:“天位已定,宁复有他,顾理当速奉迎耳。万一彼果怀诈,我有辞矣。“景泰帝看到于谦这么说,这才改口曰:“从汝,从汝。“后来景泰帝先后遣李实、杨善前迎回英宗皇帝。
迎接英宗皇帝的銮舆既还,护送虏使同至,众议先一日于奉天门赐宴,次日就南大内赐宴。商辂曰:“虏人此举实仗大义,若令进南内宴,彼见另居一处,未免退有后言。不若两宴俱就文华殿,示以彼此无间之意,庶可服其心。”太监兴安以闻。景庙大怒,急诏于谦、石亨、商辂等人赴文华殿,面诘曰:“我不曾要做皇帝,众人劝我做,如今又要怎么?”众皆不知,俱不敢言。石亨曰:“有什么说话的,碎碎砍了他。”于谦曰:“大事已定,便有一言半语俱不必听,但要事体得宜便是。”
商辂出生于永乐十二年(公元一千四百一十四年),字弘载,号素庵,浙江淳安(今杭州淳安县)人;商辂是大明王朝建国三百年仅有的两个“三元及第”(同时获得解元、会元、状元)的人;第一个是黄观,黄观也是一个奇才,他在参加县考、府考、院考、乡试、会试、殿试考试时,均获得状元,别人以“三元天下有,六首世间无。”来形容黄观,可惜黄观被卷入“靖难之役”,成祖皇帝废除了他的状元头衔,所以后来学者说商辂是三百年来第一人。
永乐中期以降,蒙古诸部有很多降人安置于京畿者,也先入寇之时,彼辈多为内应;于谦决心将这些人遣散出京畿;大明在西南方向也需要用兵,大军每有出征,于谦便选取精锐,给予优厚的物资奖励,派他们出战,更将他们的妻子也派往西南,内患于是得以平息。
于谦为兵部尚书之时,也先势力强盛;而福建邓茂七、浙江叶宗留、广东黄萧养各拥众造反;湖广、贵州、广西、瑶、僮、苗、僚群寇蜂起;朝廷前后征调人马,皆于谦独自一人来运作;当时“戎马倥偬”、形势“瞬息万变”,于谦目视指点,随口而说的文章、奏折,没有不符合实际情况的。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