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承宗还清楚记得当时阎鸣泰、王象乾还在,自己与他们谈论时的情况:”臣初与督臣象乾计欲以五千兵据宁远,令义民望之以为归,而督臣更欲发西虏之劲者三千,以为护,使诸人西来而我稍东迎。得西虏不为要劫,而更得其护,然后而归。归而安插之宁远、觉华,择其强者为兵,余即屯牧。不然乱贼既不得遽诛,而忠义又不能援,数万之众尽化为东西虏,而益之勍敌矣。此崇焕议而臣与督臣更议之,众亦谓然。而邢慎言谓杏山不可上,亦不可下,不能猝来。而经臣谓当从觉华入大凌河,以舟船接之,归是议也。独觉华之千五百兵议在臣未至之先,已从阎鸣泰之议,以邢慎言复议。”
孙承宗认为原辽东经略王在晋”精勤有余,而笔舌更自迅利,然沉雄博大之未能“;阎鸣泰曾经被孙承宗认为”沉雄博大之能有七八分火侯“的能人,后来发现他亦是个”大言不惭“而且虚伪、卑鄙的人;近八十岁的蓟、辽总督王象乾,也被孙承宗以”只知一味以财物安抚西部,实无他才的结论“干掉;半路接替阎鸣泰的张凤翼亦被孙承宗以”才鄙而怯,识暗而狡,工于趋利,巧于避患“的结论干掉.....这些人都不是可以启用之人。
孙承宗闭上奏折沉思良久,就在他“闭目养神”的时侯,脑海里灵光一闪,孙承宗想起了一个比较合适的接班人,那就是袁崇焕!孙承宗从努尔哈赤以往的所作所为,判断努尔哈赤必定会“兴风作浪”,一旦战事打起来,宁远必首当其冲,袁崇焕此人在孙承宗看来是个能够有所担当的人,必须会“脱颖而出”;然而袁崇焕的性情尚不沉稳,处事也还缺历练,当孙承宗强调觉华岛的重要性时,袁崇焕没有意识到海陆配合的重要性,只是一味强调守宁远,所以当初孙承宗才在这篇奏折中,写着臣与督臣(孙承宗与王象乾)更改了袁崇焕的建议!
还有一件事,孙承宗也记得很清楚,当年他曾经让阎鸣泰负责清点辽东军兵数,让孙承宗没想到的是,阎鸣泰给自己搞了个”神出鬼没“的点兵法,而且点到一半时,阎鸣泰借口自己生病了,让袁崇焕出面帮忙他清点兵马,没想到袁崇焕给阎鸣泰帮忙是越帮越忙,差点惹出一番大祸出来。
当初,王在晋当经略时,曾经“快刀斩乱麻”地处理过莫大功唆使部下闹饷的事件,袁崇焕当时就对莫大功很有意见;这次袁崇焕清点兵马,点到莫大功营中,竟然意外发现莫大功死性不改,还在“吃空饷”;袁崇焕“勃然大怒“下竟然不经请示,就擅自作主就将莫大功斩了,当时差点闹出兵变!更糟的是,袁崇焕杀了人后竟然也不向孙承宗汇报,当成什么都没有发生。
孙承宗听到这件事后,把袁崇焕叫了过来一顿训斥,袁崇焕还“振振有辞”地辩解说是奉了阎抚(阎鸣泰当时是巡抚)军令!孙承宗怒斥曰:”未杀不以请,既杀不以闻,其间有无激变不以告,迄今本督师竟不知杀者为何人,因何事被杀,徒曰奉抚院之令也。监军(袁崇焕)既可奉抚院之令而专杀,督师又何烦尚方之剑乎?”
孙承宗看袁崇焕还不服气,于是又给他讲了袁可立是如何处理罪将的;当时登莱有个罪弁管大藩,天津巡抚李邦华参其挟粮私遁,登莱巡抚袁可立亦参其逗遛糜饷。兵部尚书董汉儒向天启皇帝请命,请袁可立将他戮之海上;袁可立当时是兵部右侍郎,又兼职佥都御史登莱巡抚,按理是可以斩了管大藩的,然而袁可立并没有这样做,仍是行令解至京师,于是法司调取一切案卷,从公审问,务使情符于法,法协于律。后来,毕自严果然上疏救管大藩,皇上悯管大藩畏法自投,薄禠职衔,令其赴沈有容军前自効。
袁崇焕不是笨人,闻言后眼中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孙承宗又“循循善诱”地追问道:“监军可思考过莫大功身后有何人哉,又该如何追查?“袁崇焕沉思考刻,这时才“恍然大悟”,于是顿首行了一礼,从此对孙承宗心服口服。
孙承宗想到这里,又翻了翻找到天启三年正月自己上的一封奏章:”天下招兵者,台省先之,勋武次之。今尽踆踆谢不敢。盖无不相戒于杜应魁、贾祥与何栋如、游士任之喜事,而更戒于蜀中之祸。臣在兵部时,交荐应魁者以为大将,心颇疑之,不虞其材难统御,辇下沸腾,于是尽欲逐其兵将于关。今其兵逃故二千三百有奇,马逃故三百有奇,一旦削其官,追逃兵逃马之数,恐应魁一拏而兵马之见在者将尽逃亡。“
莫大功等人都是原副总兵杜应魁的部下,孙承宗建议准其代罪立功:”臣议姑削其副总兵职衔,准以守备管事,以联络其见在兵马,仍陆续追赔其逃故兵马钱粮,外如何栋如招兵,费繁兵杂,多口谬论,信手狂费于先,不免饰辞谬遮于后,似当明覈其实,而从末减无,以伪才阻天下真豪杰任事之心。
外如游士任侠气深心,雅抱鸣毂之耻,独其所信诸妄男子任诞,遂至荡费公金,又以亲老画游,凡至尽散八千。然费虽多而兵殊可用,似当清查其钱粮,责其所令之人,无令尽没其善。盖臣历阅诸招兵者,独邹复宣、郭允厚、傅宗龙称省便而适于用。若蜀中明时举、李达初则蜀人尽怨之,今则蜀人尽怜之,似不必过执法以佐数。乃若论死,参将贾祥兵五千人尽以为可用,既不若诸人以五方杂溷之众入伍,其钱粮分明,又未尽如诸臣虚冒不可解。臣谓祥可宽也。”
孙承宗更为方震孺、李秉诚、陈居恭等人求情:“外若辽东监军方震孺,当疆宇方颠,正师友交哄,业已图存,宁责殿后?至其招疑弁于负固,载弃囷于流澌,窃谓张御史之死,既陷同城,义必不可求脱,方御史之生,总未闻贼,势尚可以姑全,要不得与张可同议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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