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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5章莫名不安

第895章莫名不安

此时的身在扬州城的萧乐子却举起了手中的酒杯,这个酒杯也是魏国生产的琉璃杯,杯中是那鲜红如血的葡萄酒。

望着那鲜红如血的葡萄酒,萧乐子一饮而尽。

八千伏兵,伏击一万五千魏国。毙敌接近三千,自损也将近两千。虽然这场胜利有点惨烈,可是在晋军残部诸将却不这样看,他们自认为魏国在同等数量下,根本没有战胜对方的可能。要想守住魏国进攻,至少拥有对方三倍的优势兵力,如果是野外战斗,那这个比例将要变成五或十。

萧乐子创造了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这也是一个奇迹。

石越终于从皇家内卫的情报中得到一个惊人的消息,那就是萧乐子。在淮安可以说是萧乐子借着司马晞的手,隔空跟石越过了一招。

事实上萧乐子才是真正的赢家。

原来在淮安战斗中,既有石越的功劳,也有萧乐子放水的因素。那是因为萧乐子要借刀杀人,镇军大将军武陵王司马晞麾下十万大军,是江东四大家族出钱出人出力组建的,因为襄阳易帜,张沼投降让萧乐子引起了警觉。别看司马晞采取手段,暂时控制了军权,但是这个军队江东四大家族的影响力同样不容小看。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萧乐子就借着魏军的刀,把军中不稳定因素给除去了。要说萧乐子,也绝对是一个狠人,仅仅在淮安一把就坑掉了三万多“自己人”。现在司马晞到了扬州,只有不到五万军队,可是这些军队里已经没有四大家族的子弟了,基本都是忠于朝廷的军士。

作为名将,其实都有一种对危险的预判。淮安城破,晋军逃跑,但是这个逃跑却不是无目的的乱跑,而是一股涌向了扬州。与其说是溃逃,不如说是有目的的战略撤退。特别是在射阳那场伏击,让石越清醒的意识到萧乐子比司马晞更加难缠。晋军在扬州开始加强城墙防御,并且做出长期坚守的架势。

这个异常情况,引起了石越的警觉。难道萧乐子还有后手?

石越非常委屈。

“你母亲的,以为老子好欺负啊!”人家张温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快拿下整个荆州了,战略目的,完成了一大半。除了樊城打了一场像样的仗之外,简直就是武装进军。谢艾也是,虽然奇兵出阴平,苦是苦了点,可是好进行的非常顺利。唯有自己,现在征南军损失快有一万人马了,是三路南征大军中损失最大的一路,就算取得全功,恐怕将来在冉明印象中也不那么好看。

司马晞却比石越还难受,虽然虎贲新军的亮相着实让众人意外了,不过这种意外是非常有限度的。虎贲军只有一万五千人马,他们虽然可以在野战和魏军打得平分秋色,但是人数太少。魏军可是拥有百万之众,就算十个人拼一个,也可以把虎贲军拼光。

望着顾虑重重的司马晞,萧乐子悠然的笑道:“大将军不必忧心,局势并没有想象的严峻。”

“萧参军……”司马晞话到嘴边,对他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这场仗大晋必胜!”萧乐子自信的道:“荆州虽然丢了,和朝廷有什么影响?说句不好听的话,现在最肉痛的不是陛下,而是桓温。”

司马晞期期艾艾的道:“可是,这毕竟事关朝廷的颜面。”

“颜面?自从元帝南渡,朝廷还有什么颜面啊!”萧乐子一针见血的道:“荆州虽然丢了,可是桓温的主力军队却损失不大,他可以在成都牵制魏国一路大军,我们现在虽然暂时失利,不过,只要时机一到,我们就可以大举反攻了。等着看吧,匡复太祖武帝时期的疆域或许不能,但是收复洛阳旧都,应该不难。”

“哦”听了这话司马晞兴奋的道:“萧参军难道还有什么后手?”

“要没有后手的话,大晋就没有任何希望了。”萧乐子道:“大将军真以为陛下的底牌就一个虎贲军吗?”

弘始元年四月初八,冉明移驾襄阳城。特进襄阳县公习凿齿携襄阳士绅百姓出城十里跪迎冉明圣驾。

前面是一千余彪悍的禁卫骑兵打头,后面则是一辆异常庞大的玉辂。所谓的玉辂就是天子乘坐的车驾。冉明的这辆玉辂和这个时期的都不一样。不过冉明在后世有幸见过康麻子留下的那辆玉辂,所以就仿造了一辆。当然也不尽相同,冉明对这辆玉辂仿造清代的康熙帝的玉辂车,由辂座、辂亭和圆盘等部分组成,清朝尚青色,但是魏国却属水德尚黑色,通体为黑色的装饰。辂盖高将近一米,辂圆盘为金黄色圆顶,镶玉圆版四块,因显要部分用玉装饰故称为玉辂。

这辆玉辂和康麻子的最大的不同,就是把古代传统的双轮马车,改成了四轮。圆盘垂有镂金垂云,四周贴有三层镂金云版。幨帷用三层红缎制成,每层绣有金云龙羽纹相间。四根金红缎系带绑在车轸上。四柱上绘有金色云龙。车门垂珠帘,四面前左右各一。云龙宝座四周为朱栏,以金彩相间涂饰,栏内四周布有花毯。

初见这辆玉辂,不仅是襄阳士绅百姓看得傻了,就连见多识广的习凿齿也看得傻了。他曾游学建康,得见过司马聃的玉辂。说实在的,司马聃的玉辂也算奢侈了,可是和冉明的这辆玉辂相比,简直就是叫花子和龙王比宝。

冉明看到黑压压的到处都是人头,为首还是襄阳易帜的头号功臣习凿齿,就亲自走下玉辂。

“臣(草民)参见陛下,陛下万(金)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那一套是清朝整出来的。)

冉明上前一步,双手上前拉住了习凿齿的双手,道:“习卿避免襄阳战祸,减少万千臣民无辜枉死,仅此一桩,习卿足彪炳青史。”

习凿齿道:“臣,有愧!”

冉明起初对于这古代动不动就表示亲热的握手很不敢感冒,现代礼节握手顶多也就是单手相握。而这双手相握,然后挽住胳臂一同走路,这般在古代叫做把臂同游。冉明就感觉到十分别扭,这要是放在现代去,被人看到了,肯定是要叫做断背的……可是在这个时代不同,在儒士眼中,这就是礼贤下士的最直接表现。

不容习凿齿拒绝,冉明拉着习凿齿,一起登上上玉辂。这叫出则同车,更是礼遇的问题。

在冉明看来,儒士也是最好面子的事情,如果对儒生赏赐万金,他们纵然心喜,也会装作不以为然。代表儒士的高洁。可是如果礼遇他们,这些儒生就会感激泣零。

习凿齿推辞一番,见圣意难为,就期期艾艾的登上了玉辂。冉明又冲下面的士绅百姓道:“襄阳父老兄弟们,皆快快请起、平身!”说着还对林黑山道:“快去把众乡亲扶起来。”

冉明虽然穿越久了,也习惯了这个时代动不动就跪的礼节,可是看着排在前面,大量士绅百姓,皆是五旬六旬,甚至还有白发苍苍的老汉,这让冉明感觉有点不自在。

在林黑山带头之下,众禁卫军将士开始上前去扶跪地的百姓和士绅。襄阳百姓和士绅都知道魏军彪悍,连凶悍的羯人都快杀得亡族灭种了,比羯人更猛的鲜卑人也是非降既遁。如此战功赫赫,威名远播的虎狼之军,襄阳士绅和百姓都又惊又惧。不过一些士绅甚至在想:“这些魏军壮勇怎么也不像传闻中的那些凶恶?倒是非常和气,甚至比桓温为荆州刺史时,那些荆州子弟兵更加和善。”

不过,人就是这样。无数士绅皆想:“这才是真正的强军,深得兵法真髓。果真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魏军越是表现的和善,襄阳士绅百姓越是敬畏交绰。

随着变文传递的深入,魏国诸将的形象也被人们熟悉。特别是有心人看到林黑山放在战马上的巨型铁锤,就隐隐猜测出了林黑山的身份。还有金奴、铁奴那两个鬼脸面目,屠龙戟,噬魂矛,这两个招牌兵刃,也就形象的点明了两人的身份。

有人甚至是暗暗嘀咕:“嘿,看到了没有,那个如同铁塔般的黑脸大汉,就是陛下的头号爪牙双锤雷震林大将军。”(注,在这个时候爪牙并不是贬义词,而是褒义词,意思是指忠诚可以托付重任的意思。直满朝文字狱大兴,朝廷鹰犬肆意屠杀,这才意思变了。像汉奸这个词一样,最初汉奸一词是指汉人奸细,专指反清志士。)

“那两个就是哼哈二将,金铁二位将军了。据说二位将军和先帝爷一样,都是勇冠三军的猛将,有霸王之勇。当年后赵龙镶将军万人敌孙伏都在丹霞殿暗藏三千甲士,准备刺杀先帝爷,结果被先帝爷和金铁二位将军,三人反杀而溃。那个让小儿闻名止哭的孙伏都更是被先帝爷阵前枭首。他们二位在万军之中取敌上将首级,如同探囊取物。”

“那些甲士,恐怕都是陛下在潜邸的卫队麒麟卫吧,据说他们每个人都可以以一挡百,区区五百之众,就可以在鲜卑慕容恪十万大军之中,杀个七进七出。”

当然变文就是变,变文故事的情节和现实是不同的,当初冉明根本就没有机会去组建麒麟卫,更别提在廉台之战大放异彩了。

不过,魏国禁军都是了襄阳士绅百姓谈论的对象,一时间想要参军的青壮不计其数。

说话冉明和习凿齿登上了玉辂,登上玉辂,与冉明同车而行,这让习凿齿感觉异常有面子,他甚至生出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恐怕冉明现在让习凿齿抱着炸药包去炸碉堡,习凿齿估计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四轮各有十八根车辐,以金色镂花装饰。前有两根轴辕,两端分别饰金龙的头和尾。后树有红缎太常旗十二面,旗面上分别绣各有日月五星、二十八星宿,旗下垂有五彩流苏。行驾时用朱绒带子驾象来引车前行,不过冉明此时是御驾亲征,没有用战象,而是用了六匹白色的骏马,不过尽管如此,看起来也华丽无比!

“陛下,这玉辂真是太好,不仅看起来威武壮观,坐起来也更舒服。行走之中,居然像静止一样平稳!”

科技都是在进步的,冉明在洛阳时打造了一辆四轮马车,采取了减震装置。但是这种减震并非弹簧减震,就像后世的轿车一样,采取了桥式条钢减震,虽然效果有点,但是绝对不没有现在的好。

习凿齿赞叹冉明的玉辂,也大拍冉明的马屁。不过好一会儿,看到冉明没有反应,这才知道这个皇帝不喜奉承。好在习凿齿也非无才无德之人,他到底是有真才实学的人。就介绍了冉明最为关心的问题,像襄阳府库几何,人口几何,赋税几何。

这些数字,习凿齿也是张口就来,根本没有查看自己的记录,无论有没有对错,显然习凿齿是做过功课的。

十里距离,转眼既到。习凿齿早已准备好了冉明的行在。襄阳城,其实也有一座王府。这是襄阳王司马范的王府。司马范是晋武帝司马炎的孙子,楚隐王司马玮的儿子,在晋怀帝永嘉五年四月,匈奴汉国镇东大将军石勒率领两万羯骑,于苦县宁平城(今河南郸城东北),截杀晋国王公大臣。打了一场有名的歼灭战,十万晋军步骑,宗室藩王四十八王爷,王公以下三千余官员尽数被杀。司马范虽然死了,但是他的王府仍在,在桓温初为荆州刺史时,还大力花钱修缮一番。桓温册封蜀王之后,襄阳王府就成了桓温的别院。当然这个时候,能配上冉明身份的,唯有襄阳王府了。

习凿齿不仅早已派人把打扫干净,还派出人对一些装饰品进行了更换,晋朝皇室标志性的东西,全部取消了。换上了魏国皇室崇尚的玄色(既红黑相间,汉家最尊贵的颜色。)由于桓冲逃走的匆忙,襄阳王府得已保全。

不过冉明却没有入住。

习凿齿不解。

冉明解释道:“朕今初入襄阳,见襄阳城内无数百姓因战乱,房屋受损,露宿街道,甚是困苦,朕若是住如此奢华的房子内,如何可以心安!”

听闻此言在场的襄阳士绅和习凿齿都大哭起来。

习凿齿一阵哽咽,说不出话来。习辟疆道:“陛下有所不知,我们荆州虽然富裕,然而却要供供养七万余西府军,四万余荆州军。蜀王桓温虽然治军有方,军纪尚可。但是荆州军将却喜欢狐假虎威,打着借粮的名号,时常劫掠士绅百姓,即使告到蜀王那里,最后也不了了之。久而久之,荆州军将更加嚣张,他们见了金钱就放光,见了姿色不俗的女子就硬抢,像陛下这样爱民如子的圣君,放着大好的宫殿不住,却和与万民共甘共苦,这样的事情,辟疆只从书上看过,以前都以为是骗人的。没有想到辟疆有生之年,可以有幸遇到并侍奉如此贤君!”

冉明也算是政客中的一员的,自然清楚桓温的无奈。东晋就是害怕桓温一家独大,尾大不掉,所以对他百般捉衬。利用荆州豪强与桓温相斗,最终桓温人家根本没事,苦的却是百姓。不过,看张沼就知道了,就连桓冲和郗超联手,都被他成功反水,可想而知张沼和荆州豪强的势力到底有多大。

冉明道:“朕不是什么贤君,朕和皇父一样,都是天下百姓推举出来,代表大众管理这片土地的人,关心百姓生计只是本分。朕的皇父先帝,宁愿冒着军中缺粮哗变的危险,仍不分动一分百姓活命的口粮。如今襄阳仍有百姓无家可归,朕若住这华丽的宫殿如何能心安理得?君为舟,民为水,水能载舟,亦可覆舟。只要天下还有一个百姓吃不上饭,穿不暖,朕心里就会不舒服。朕最大的愿望就是看到,朕在有生之年,可以让天下所有的百姓,都吃上饱饭,就算不能大鱼大肉,至少可以常见荤腥,虽然不能人人尽着绫罗绸缎,但要有衣可遮风避寒。朕与万民相约,永不加赋,这不是一句空谈,若朕和朕的子孙违之,万民可替天讨之。”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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