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看到李泰身上的绷带还渗着血渍,一副狼狈模样,他不由得有点儿心疼。看到李泰跪在地上,心中更是难受,说道:“快起来吧!”
王德赶忙上前将李泰搀扶了起来,并给他搬来了一个锦墩让他坐下。
李世民关切地问道:“青雀,你的伤没有什么大碍吧?”
李泰抽抽泣泣的说道:“父皇,全靠您的庇佑,儿臣才侥幸逃得了一条性命,没有被刺客伤到要害。可是,下次恐怕就没有那么好运了。父皇,您救救儿臣吧。”
他边说边用手背去抹眼泪。大概是他早晨起的太早了,被外面的寒风一吹有点儿感冒,一个劲儿的流鼻涕,可真是涕泪齐下了。
李世民亲手递给他一块儿手帕,说道:“哭什么,把眼泪擦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大胆的说,父皇替你做主。”
这时,外面有内侍通传道:“皇后娘娘驾到。”
长孙皇后进来以后,也关切地询问了李泰的伤势,随后跟李世民一起听取李泰的哭诉。
昨天,李世民已经得到了许敬宗的汇报,是扣押李泰的文章的事情跟李承乾有关,就等着要找李承乾兴师问罪呢,李泰遇刺更是火上浇油。
李世民越听越愤怒,脖子上的青筋直蹦,他大手在椅子扶手上用力一拍,说道:“真是太过分了。”他虽然没有点名,众人也都听出来是针对李承乾的和李佑的。
接着,李世民说道:“传旨……”他这是要发飙了。
长孙皇后急忙说道:“二郎,请等一下,妾有话要说。”
说完,她对王德说道:“你先带青雀下去,让太医给他检查一下伤势。”随即,她让其他的太监和宫女们全都下去了。
李世民怒道:“承乾和李佑他们太过分了,青雀怎么就惹着他们了,他们竟然对他下如此的狠手?!”
长孙皇后说道:“二郎,现在事情还没有弄清楚,这里面恐怕有些误会。”
李世民怒道:“什么误会?他们处处针对他,不准青雀在报纸上发表为我的祝寿文章。为了阻止青雀留在长安,竟然敢在朝堂上公然顶撞朕,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们不敢做的?
这两个孽障,青雀是他们的亲兄弟,他们竟然也下得去手!”
长孙皇后看到他肝火旺盛,知道他是在气头上,也不反驳他,只是耐心地听他咆哮。她站在李世民的身边,伸手轻轻地抚摸他的后背,说道:“二郎,你说的对,假如这件事情真的是承乾和李佑做的,真的是很过分了。”
李世民一听,火气更旺了,他说道:“什么叫假如这件事情真的是他们做的?除了他们,还有谁会针对青雀?这件事情一定就是他们做的。”
长孙皇后说道:“是,二郎你说的有一定的道理。”
李世民看到长孙皇后赞成自己的意见,这才气性小了一点。他说道:“这次我一定不会轻饶了他们。”
长孙皇后说道:“是,他们如此的不顾及亲情,是该受到惩罚。”
接下来,无论李世民说什么样的狠话,长孙皇后也都表示赞成。渐渐的,李世民的火气发泄了出来,开始平静了一些。
长孙皇后说道:“二郎,无论你做什么样的决定,妾都会支持你。这件事情不是还在调查呢吗,等事情调查清楚了,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说完,她端起一杯茶水,递给了李世民。她微笑着说道:“二郎,你还生气吗,妾相信你,无论什么样的事情你都能够处理好的。”
李世民的火气消了很多,总算是没有马上发飙了。他说道:“观音婢,你放心,事情在没有调查清楚之前,我暂时是不会处罚他们的。”
长孙皇后松了一口气,她要的就是李世民暂时不做出决定,事情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长孙皇后一句也没有劝说李世民,只是陪着他和李泰用了早膳。
在餐桌上,李泰继续诉苦,说自己不敢继续住在芙蓉园里面了。
李世民担心他的安全,说道:“这一阵子你就先住在我这里吧。”宫中规定,成年皇子不得在宫中留宿,李世民对李泰的爱惜,实在是无以复加了。
李泰大喜,他能够留在李世民的身边,安全不成个问题,关键的是他能够随时见到李世民,不仅能够增加他们之间的感情,也能够防止李承乾和李佑他们在李世民面前说自己的坏话。
李泰急忙说道:“谢谢父皇的恩典,儿臣正好想在您和母后的身边尽孝。”
长孙皇后深感担忧,她清楚李泰的为人,他一定会在李世民的面前不断地挑拨,这样一来,包括她在内,再想劝说李世民就更难了。可是她现在不能反对,那样做只能激起李世民的逆反心理,她只好表示赞成。
两仪殿,书房。
李世民不断地找大臣们谈话,很快三省六部、九寺庙、二级部的主要首脑、军方将领大部分都跟他了面,这些人都当面向他表示了效忠。
可是这些人里面没有阴弘治、高静明、萧乾、李靖、魏征和皇甫睿等跟李承乾和李佑走得近的大臣。
长安城笼罩着一股令人不安的气氛。
房玄龄被李世民叫去训斥了一顿,让他当场表态向李世民效忠,房玄龄对李世民一贯的忠心,他也当场向李世民发誓继续拥戴李世民。
房玄龄的政治敏感度在大唐是数一数二的,他感觉气氛不对,恐怕会有大事要发生了。他考虑再三,决定派人去通知了李佑。
李世民没有想到的是、那些经过他谈话的人,大部分都暗中通知了李佑,这些人包括了尉迟恭,也包括了表面上跟李靖不和的李绩和侯君集。
马宣良不是吃干饭的,大臣们的举动瞒不过他的眼睛,他搜集了情况后感到十分不安——他发现朝武重臣都跟李佑有来往。
不过,他也没有马上禀报李世民,他拿不准自己该不该向李世民禀报,这件事情太大了,搞不好会酿成滔天大祸的。
这天晚上,马宣良正在家中休息,周攀来了,他直接了当地问道:“关于西北王殿下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向陛下禀报?”
……
掖庭,天牢。
刑讯室里弥漫着复杂难闻的气味儿,墙壁上、地上和桌子上摆满了各种刑具,刑具上都沾染着已经变黑发臭的斑斑血迹,还有一架火盆,里面燃烧着通红的木炭,上面还插着被烧得通红的烙铁。
屋子里面温度较高,几名大汉热的各个坦胸露腹。
《大唐日报》总编撰许攸被捆在木桩上,许敬宗说道:“许攸,咱们曾经是同窗好友,也一齐共过事,我不想为难你,你也别让我难做。
刘会已经招供了,不准刊登李郡公的文章,是你交代给他的,他说是你说的,是太子殿下交代给你的。你只要把事情的经过如实招来,这件事情就跟你没有关系了。”
许攸说道:“刘会那是胡说,根本就没有这回事儿。你叫他来,我要跟他对质。”
许敬宗一挥手,两名大汉走了出去,不一会儿,他们拖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许攸看到眼前的这个人,一时认不出来,因为他浑身是血,已经不成样子了。
许敬宗抓起他的头发,说道:“刘会,你说,是不是许攸交代你的?”
刘会已经半死不活了,他勉强睁开眼睛,望了一眼许攸,艰难地点了点头,说道:“是。”
随即,他的头耷拉了下去,两名大汉把他拖了出去。
许攸只是一个普通的文人,看到刘会的样子,已经把他吓坏了。可是,他也不敢随便说是太子殿下指使的,得罪了太子殿下,那也是死路一条。
他说道:“许大人,真的不是太子殿下指使的,根本就没有那回事儿,你们这是屈打成招啊。”
许敬宗狞笑道:“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可就怪不得我了。”
说着,他从炭火中拿出了烧红的烙铁,朝着许攸身上烙去。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