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玩笑的吧?!X宝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东西?”
夏良整个人都窜了起来。祝安生不以为然淡淡道:
“只要你有心,在X宝里,什么都能找得到。”
他又补充了一句:
“这也算不上是单纯的破解,不过是利用了微博机制的漏洞,只能针对一些近期不活跃的用户,绕过后台申请更改密码,成功率不高,也没多少实用性。”
“姐夫,你哪来那么多莫名其妙的门道啊?况且,你连人密码都改了……这已经算是破坏性搜查了吧?要是被邢队知道了怎么办?”
“做私家侦探的总有些自己的门路。”祝安生对自己的经验没有多少解释的欲望:
“况且,真要等到微博公司审核完毕,给你解锁账户,这案子估计就凉了。”
“姐夫,你这是犯法的……”
祝安生转过头扫了他一眼,又专心致志地研究起微博里的内容。他平静地说了一句:
“你想要成为勇者,想要杀死恶龙,可以。但在那之前,你得先成为恶龙。”
“我对这种说法不能认同。”
“你迟早会明白的。”
祝安生不再解释。滑动着滚轮,过了一阵,眼前一亮。
“有了。”
他也翻到了那条两年前的微博。
“一个不成熟的疑问:人可以为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做些什么?到何种程度?”
“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祝安生喃喃着,眉头微皱。
他点开付思哲的关注人列表,在为数不多的几十个人中一眼便看到了付颖儿的微博账户。
两个用户没有互动的记录,付颖儿应该并不知道这是付思哲的私人微博。
祝安生却没有再往这方面深入去想,他忽然问:
“良,你知道付思哲前妻的名字吗?”
夏良沉默了数秒,才说:“胡美琴。不过我觉得,她应该和这次的案件没什么关系,方晴说付思哲已经和前妻十几年没有联系了。”
祝安生的手指不断敲打着桌面。
“我觉得如果可以的话,你们还是联系一下她吧。”
“为什么?”
“反正你们现在也没有别的调查方向,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一下或许也是好的……毕竟,付思哲身上最大的疑点还是在那笔不知去向的境外转账记录吧。”
夏良点点头,随手给赵罡发了个微信。又嘟囔:
“老实说,调查胡美琴,还不如调查付颖儿呢,她不是这学期才转学吗?”
祝安生愣了愣,问:
“付颖儿转学了?”
“是啊。”
“这件事你怎么没跟我说?”
“呃……娱乐新闻都有报道,我以为你不会漏掉这种信息的。”
“我又不看娱乐新闻,更不知道什么48,付颖儿和美什么越的有什么区别我也弄不清楚,你还指望我会知道这种事?”祝安生瞪大了眼睛。
夏良咧了咧嘴角:
“我的我的……我现在告诉你,付颖儿转去了雏光,总行了吧?”
“雏光?”祝安生猛地站起身来。
“雏光……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祝安生眉头紧锁,开始在狭小的空间里不断来回踱步。
夏良呆了呆,仔细地回忆了一下,纳闷地说:
“雏光不就是一间普普通通的私立学校吗?在全广州的名次都是倒数的……据说学费很便宜就是了。”
“雏光之所以名次倒数,不是因为师资教育的问题,而是因为,那是广州里唯一一间不拒收任何患有精神障碍学生的普通私立高中。”
祝安生冷冷道:“就读雏光的学生中,患有精神疾病的人数占比超过了20%。”
顿了顿,他又轻声喃喃:
“资助创办雏光的,和创办沙河福利院的,是同一个人。”
夏良不太理解,问:“这……和付思哲这单案子,有什么关联吗?”
祝安生沉默了良久,看了看夏良,好几次欲言又止。他叹了口气,转身关掉电脑,摘下手套揣进口袋里。神情凝重。
“最好是没有。”
……
晚上八点时分。刚刚关上那台旧式手机,门外便传来锁头转动声。
方晴吓了一跳,转过头去,才发现是付颖儿从剧组回来了。
两人相视无言,许久,方晴才后知后觉站起身来。
“我去给你叫个外卖……”
“不用了。”付颖儿打断了方晴的话,顿了顿,小声说:“我已经吃了。”
方晴愣了愣,双手不安地放在腹前,呐呐:
“好……”
付颖儿径直往里走,掏出钥匙打开房间门,将书包丢到床上,又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坐在客厅的椅子上。
偌大的房间里安静无声,方晴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今天……他问了什么?”
付颖儿先开口了。方晴沉默了一阵,说:
“问了葬礼的日期,叫我们……做好心理准备,说警方会……盘查我们……”
付颖儿低低地“嗯”了一声,脱下鞋子,赤裸着脚丫蜷在椅子上,又不说话了。
方晴抿了抿嘴唇,脑海里闪过许多想说的话,尽数梗在喉间,心底难受得要命。
“颖儿……你要喝薏米糖水吗?咱们也好些天没开灶了……家里还剩些薏米,我去煮……”
方晴说着,便要往厨房里走,付颖儿说:
“不用了,妈。”
“喝点吧……这些天,你也没怎么吃东西。”
“我不想闻到那股味道。”
方晴按在灶台旋钮上的手顿了顿,肩膀轻颤,转过头来,语气几近哀求:
“吃一点吧?”
“都说了不用!”
付颖儿感到烦躁,声音也大了几分。
方晴身子抖了抖,两人又不说话了。
许久的沉默之后,付颖儿又低低地道了声“对不起”。
方晴摇摇头,吸吸鼻子,勉强笑笑。
“妈,你可以过来吗?”
方晴愣了愣,看着付颖儿抬起头来、微微泛红的眼眶。心底一软,走上前去,在她身旁坐下。
她等待着付颖儿的后文。但付颖儿没有再说话,她怔怔地看了方晴好久,仿佛欲言又止,嘴巴微张着,方晴的心中越发忐忑起来。她慢慢地低下头。
时间悄然流逝。方晴无声地吸了口气,指节掐得发白,颤栗着张嘴:
“颖儿……”
“其实……我……”
话没能说完。付颖儿已经转过身来,埋到她怀里。
方晴怔住。付颖儿在她怀里哽咽着,双手环过她的腰,把她抱得很紧。
哭声越来越伤心。方晴一直睁着眼睛,流出两行清泪来。
……
时左才皱着眉头。
他正坐在写字台前,桌上摆着尚未预习完的功课。
上面有圈圈点点的痕迹。现在已经是九点。这个时候他该去洗澡。
但他还没预习完功课。
因为他心不在焉。
心不在焉的原因倒是不难理解。倒不如说,理所当然——是因为柳烟视。
“你有事吗?”
他终于沉不住气,转过头,冷冷问。
柳烟视就坐在他旁边。她骑小马似的跨坐在椅子上,凑过脑袋,一直盯着时左才的脸。
她保持这样的姿态已经半个小时。
柳烟视微微眯缝起眼睛,狠狠道:
“你要是敢对颖儿做什么过火的事情,我绝对饶不了你。”
时左才问:
“我做了什么?”
“你还装傻!”柳烟视气不打一处来:
“变态小王子当众调戏校花,共享耳机,还搂搂抱抱,把人家都吓哭了,这事在年级里传得沸沸扬扬,连我都听到了!”
“那不是我干的。”
“不是你还能是谁?”柳烟视耷拉着脑袋,懒洋洋的:
“整个雏光最出名的变态就只有你一个,听人说你去年还潜入广播室,用电脑来放小电影,全校都听见了……”
“那不是我干的。”时左才平静道:“是‘他’。”
“那你就叫恶魔先生出来,我要算账!”
“你打算怎么算账?”
“揍他一顿。”
“你揍了他,疼的是我。”时左才扬了扬打满绷带的左手:“我的伤还没好。”
柳烟视看见他手上的伤,顿时偃旗息鼓,不说话了。
“微博登不上了。”
时左才忽然说。
柳烟视愣了愣:“啊?”
“微博登不上了。”时左才有些不耐烦地解释:“应该是被强行破解了,改了原来的密码。”
柳烟视坐起身子,撑着下巴:“那就说明警方已经快要抓到咱们了呗。”
时左才没说话,他知道柳烟视说得不错。但有些事他还没想清楚。
尽管他已经对专案组的办案效率有了相当高程度的预估,但警方调查的进展还是快得有些不可思议。
仅仅三天不到的时间,副人格伪造出来的双重密室就被破解了。这其中似乎有着什么蹊跷。
“没办法了。”时左才呼了口气,冷冷说:
“从付思哲两年前的那条微博判断,境外转账的事或许与胡美琴脱不了关系。但我们想要和她搭上线,不太现实。处理不好的话还有可能被警方怀疑,露出马脚……”
他顿了顿,有些烦躁地瞥了一眼柳烟视。
“只能用最后的方案了。”
柳烟视“哼哼”一笑,捧着脸:
“料事如神帷幄千里的时左才同学,也有走投无路的时候呀?”
时左才直直地看着她,淡漠地说:
“希望你明白,这事失败了,对我也没什么害处。”
柳烟视撇撇嘴,不以为然地应了声“知道啦”,又去沙发上,从包里掏出一枚小镜子,笑眯眯道:
“交给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