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江淼的反应当然很平淡。
毕竟,这三纹青灵丹,基本可以算作是萧炎前期的招牌丹药之一了,功效如何,他自然不会太过陌生。
对于寻常的斗师,以及大斗师们,即便是普通的三纹青灵丹,就已然是珍贵至极。
更何况是药尘所亲手炼制的三纹青灵丹,品质之高,足以令他们趋之若鹜。
然而,江淼却是其中的例外。
“有自信炼制最高品质的三纹青灵丹,看来老先生果然是一位水平极高的炼药师啊。”
江淼明知故问地感叹了一句。
“嘿嘿,那是,老夫还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是这一手炼药术了。”
药尘倒也不觉得奇怪。
毕竟,以他所表现出来的强大灵魂之力,正常人很难不会向着炼药师的方向联想。
相比之下,反倒是江淼这样,明明不是炼药师,但灵魂之力却极为强大的例子,才是异数。
“其实,一直以来,我都有一个关于炼药师的疑问,可惜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可以解答的人,但既然前辈精通炼药术,那或许能有一个答案。”
药老不以为意,虽然这个斗气大陆上的事情,他不敢说尽数知晓,但如果只是斗皇层次之下的问题,他完全不能解答的,当真不多:
“但说无妨。”
江淼问道:
“我想问的是,如果一个人完全不借助丹药的力量,最终究竟能够走多远呢?
斗圣?斗尊?斗宗?
还是终身只能止步于斗皇呢?”
“你为何会有这个疑问呢?”
药老动作一顿,完全没有想到,江淼竟会问出这样的一个问题。
“很简单。”
江淼顿了顿,道:
“我只是觉得,大陆上的修炼者,是否太过习惯于依靠丹药的力量,从而渐渐失去了自我突破的能力呢?”
江淼倒不是觉得依靠外物不好,毕竟,人之所以为人,便是因为善假于物。
更何况,斗气与灵气,本就是外物。
使用工具,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但仅以修行者而言,若是太过依赖某样工具,却未必是一件好事。
在江淼眼中,斗气大陆上的修炼者,便很有这种感觉。
受伤了?嗑药!
修炼速度慢?嗑药!
突破不了?嗑药!
……
一个人走嗑药流也就罢了,问题是几乎整个世界,走得都是嗑药流,这就有些可怕了。
也许是有过断层的缘故,斗气大陆上的斗气体系,虽然称得上是繁荣,但以整体而言,却绝对算不上是健康,至少在江淼眼中的确是如此。
一个修炼的体系,应当是能不断前进,不断开辟出新道路的。
斗气大陆上,并非没有能够推陈出新,想要走出自己道路的天才,比如自创了狼剑术的阿尔特留斯,便隐约有了几分雏形。
然而,即便是阿尔特留斯天赋称得上不错,但在面对真正的嗑药流选手时,亦是高下立判。
于是,这种天才的道路,很容易就会夭折,甚至是改旗易帜,改身投入到嗑药流的大潮之中。
当有药可以磕的时候,一切就自然不是问题。
然而,当不再有药磕,而且,前人走的路已然断绝了呢?
早已习惯了一切都只是靠嗑药,靠传承的他们,还有这个可能探索出新的道路来。
江淼觉得答案应该是显而易见的,因为即便是“炎帝”萧炎,归根结底,也只是沿着陀舍古帝的道路,再走了一遍而已……
“是吗?”
药老苍老的面庞上,首次浮现出思索的神情。
江淼的问题,他从来都没有想过。
这并不奇怪,因为对于斗气大陆上的修行者们而言,以丹药辅助修行,完全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尤其是在药尘这样顶尖炼药师的心中,丹药的地位,几乎可以同斗气划上等号。
就像是在万有引力被发现前,没有人会去思考,为什么物体会从高处落往低处一样。
除非是江淼这样的穿越者,斗气大陆上的土著们,也几乎不可能去考虑没有斗气存在的世界会是如何一番模样。
药老面无表情地注视着面前的江淼,目光中闪烁晦涩难明的光芒:
“小家伙,你知道你这番话传出去,会有什么后果吗?”
如果江淼问的是一个普通的修行者,那么估计只是被对方嘲笑一番而已。
毕竟,区区一个斗师,却在批判整个斗气大陆的修炼体系不健康,这传出去,怕是立刻会被人笑掉大牙。
如果传播出去,怕是立刻会有无数炼药师来找他麻烦。
毕竟,在江淼的话中,斗气大陆之所以发展体系如此不健康,不正是因为他们这群炼药师吗?
换谁凭空背上这么一口超级大锅,都得抓狂。
而药尘,亦是炼药师。
江淼却是轻笑一声:
“当然知道,否则大陆上的炼药师何其之多,我也不会只能选择询问老先生了。
我相信,以老先生的心智与魄力,必然能给我一个正确的答案的。”
“你不用给我戴高帽。”
见到在这种情况下,江淼的神情仍旧是波澜不惊,药尘心中赞叹的同时,也缓缓摇头道:
“不过,小家伙你这句话说得不错,老夫的确不是那群屁股决定脑袋的家伙。
你所说的可能性,的确不小。”
或许修为上并非最顶尖,但无论是眼界,还是心智,甚至是气魄,药尘都绝对可以算是大陆最杰出的一流。
当然,身为炼药师的药尘,还是会想反驳江淼的观点。
但以他的心智,自然不会无脑地进行反驳,也不会抓住一些小漏洞,就直接否定了江淼的整个观点。
可令他无奈的是,虽然江淼说的这些,未必完全正确,而且还有很多内容都只是猜测,但在大方向上,却并没有什么错误。
甚至,江淼的猜测,很有可能就是真正的事实。
想不到,斗气大陆之所以无数年也没有斗帝出世,甚至日渐衰微,罪魁祸首很有可能是我们这群炼药师?
一时间,药尘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当然,除此以外,药尘看向江淼的目光,也变得有些玩味与微妙了起来:
“小家伙,能问出这个问题,你的志向可真不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