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学期开学都是发奖日,经过一个假期的研究评选,从本钢教育处到区里学校各种奖都有了人选,赶着开学这几天宣布,发奖状和奖品。
张兴隆又领了一堆本子什么的,连获的是什么奖都没记住。反正是得奖了。
班里除了又多了几个学生以外没有什么变化,只是上学期他没怎么考好,全班第七,被王老师点了一通一指禅。王老师训人的时候喜欢用手指点人的肩井窝,又麻又疼。
上学期放假前,原来的初三毕业。
每年六月都有毕业班,会在操场上照相,就会有背着相机来赚钱的人,然后没毕业的一二年级也会有人跑过去照相。一张两块钱,彩色七寸。
照相的人很多,但取相的时候人就少了,很多学生没有钱,照的时候为了面子随着大伙照了,取相的时候就悄悄躲开,相片也不要了。
有的甚至就是去过把瘾的,根本一开始就没想过要照片。这样的学生还不少,一般都是女生。
所以每年九月开学的时候,都会有人拿着一撂一撂用信封装好的相片在学校里堵人。
“张兴隆,给我拿十块钱,我取相片。”高丽君跑到张兴隆座位上伸出手。
张兴隆从兜里掏了十块钱给高丽君。她借钱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五块八块,十块,从来也没还过。她也没钱还。不过张兴隆也并不在意,好朋友,还是另一个好朋友的对像,做点事儿也是应该的。
一边那俊飞扭头看了张兴隆一眼,目光在他身上扫视了几下转回去了。
张兴隆心有点跳。
两个人都坐在第三排,来回调换座位的时候一个月就会有两个星期挨到一起,这是张兴隆最高兴的事了。虽然他这会儿还是不懂什么男女情事,但并不妨碍他知道自己喜欢谁。
天气越来越冷,学生们每天早起六点多背着大书包去学校,日子平静的过。
天气冷了,钓不了鱼了,张兴军又开始鼓捣着抓鸟,反正他就是和鱼和鸟干上了,一年到头就是在琢磨这两件事儿。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脾气也越来越暴臊。平时他什么事儿从来不对任何人说,都在自己心里弊着,所以谁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
也就是张兴隆和张兴军还有着交流,可能是因为从小一起长起来的吧,偶尔会听他说些事儿,不过张兴隆必竟太小,什么也不懂,听过也就过了,即不会追问,也不会和爸妈说。
所以在张清之和刘桂新的眼里,大儿子就越来越奇怪,脾气越来越坏。好在还听话,就算不乐意也就是板着脸不吱声,沉默的反抗,让干什么还是会干。
几场大雪下来,气温隆到零下三十,街上的行人都裹的像个球一样,根本分不出是男是女。
好在刘桂新这会儿有张兴军替班,不用一天站到晚了,可以少遭些罪,但依然不好受。
进冬没多久,刘桂新又出事了。
去凤城拉茧蛹,回来的时候在鸡冠山带货的车翻了。
连人带车滚到了路边的沟里,茧蛹全洒了,人到是没受什么伤,吓了一跳,有些擦伤。
当时车速有点快,打滑也就是几秒钟的事情,刘桂新坐在车斗上,就感觉突然天旋地转的,清醒过来就已经连人带货的被扣在车厢下面了。
司机去堵人叫车,刘桂新就在车底下扣着,天寒地冻的,还心疼这些茧蛹,全是钱哪,好几百块钱得挣多久?
等司机叫来吊车把货车吊起来翻回路面,刘桂新已经快要冻僵了,被人扶到路边。
车不能走了,被拖回凤城去修。
刘桂新一个人在路边缓了一会儿,一个人跑到沟下面去捡茧蛹,可是雪深草密的,哪有那么容易捡回来?
费了半天的劲,捡了一筐半起来。
这会儿天都要黑了,整整折腾了大半天时间,太阳西落,北风猛厉起来,在这空旷的野地里疯狂的肆虐着。
刘桂新万般不舍的把一筐半茧蛹搬到路边,就守着茧蛹在路边守着,等着过路车,前无人烟后无村镇,只有呜呜嚎啸着的北风。
等她终于等到过路车,流着眼泪回到郭家堡,已经快要半夜了。
没有人给赔偿这笔损失。这就是一个弱女子的无奈。
好在人没出事儿,这已经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全当花钱消灾。
刘桂新这件事儿没过去多久,张兴军又打架了。
他在水洞下片儿那边山上下了不少夹子套子,隔几天就去溜一次,拎一串鸟儿回来。
那天又像往常一样,和刘桂新交接了摊子,他一个人去山上溜夹子,结果就和人打起来了。
对方是哥俩,郭勇和郭力,老大是张兴隆的小学同学,不过年纪比张兴军还大一岁,长的也蛮高大的,小学毕业就回家种地不念了。
也不知道张兴军什么时候和他结下的仇,哥俩拿着根铁管把张兴军堵在了半山上。
张兴军对于打架丝毫不怯,管你几个人拿着什么,想干干就是了。
和郑德宝打架那次他是真的没拿砖头,就是用的拳头。
砖头算什么?他握紧拳头可以一拳把红砖打碎。这是硬练出来的,拳头上厚厚的一层硬茧子,不知道打了多少棵树吃了多少苦。
成天上山也不只是去玩儿的,还有一个人的苦练。
郭勇郭力哥俩牛逼哄哄的拿着铁管堵住张兴军,结果一照面就被张兴军几拳打懵了。
快准狠,毫不拖泥带水,也没有一般人打之前先来段废话示示威的习惯。干就干,说什么废话?
抢过铁管把郭家哥俩打倒抡了一顿,张兴军继续去溜夹子,像没事人一样拎着鸟回了家。
结果,人家郭家哥俩去住院了,还去了派出所。
等派出所找上门来的时候,张兴军还是懵的,根本没想到的事儿。
好在派出所也没说什么,把事情说了一下,让双方先协商。
派出所的一走,刘桂新就问张兴军说:“因为什么打的架?”
“他俩去山上堵的我,拿着铁管子,我不还手啊?”
“这家臭不要脸的。你别在家呆着了,去,去南山医院,住院去,他们能住咱们也能住。”
“真去呀?”
“不真的还假的呀?他们什么时候出院你什么时候出,家里这段时间不用你,你就老实儿在那住着,陪着他们。我还就不信了,堵人还有理了。”
“那,他们要是在医院撩我呢?”
“撩你你不会削啊?没长手啊?还翻天了呢。”
于是,张兴军光荣的住了院,这边是本钢职工医院,有张清之的职工证也花不多少钱,而对方是农业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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