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灯带萧升曹宝回到西岐,告之昨日之事,众人知道燃灯收了灵宝,修为又要再度精进,皆是惊叹老师好造化。
闻太师见然道道人回来,而赵公明没回,心下一凉,带着金银童子陈九公、姚少司和三天君张天君、金光圣女、赵江飞到芦蓬前,质问赵公明去向。
燃灯道,“公明兄已经陨落在南方一座山上,汝等速去为他收尸吧。”
众人听闻大惊,闻太师老泪纵横,哭道,“赵兄,都是闻仲连累你了!”说话间险些从墨麒麟上摔下来,被张天君扶住才坐稳。
闻仲与陈九公、姚少司道,“随我同迎公明兄尸骨回来。”说完,三人慌慌驾云往南去了。
燃灯见芦蓬外,昨日的冰山已经融化不少,问道,“不知龙吉公主今日可有音讯?”
众人默而不语。
燃灯又问,“不知琉璃姑娘是否破阵。”
众人还是默而不语。
燃灯抬头不见了杨戬,又问杨戬去向。
城楼上,杨戬自清醒过来就盘腿坐在那里,一天一夜,不言不语。
他身旁坐着哪吒、土行孙二人。二人知道他难过,竟是难得的安静。
杨戬看着寒冰阵的方向,又看看红水阵的方向,再看看红砂阵的方向,愁眉不展,不知该如何抉择。
他心想,“若去红水阵救琉璃,截教必定会残害红砂阵中武王性命;若离开此地寻龙吉,琉璃、武王又难保平安;若在此等琉璃,又不知龙吉安危。”
他双目失神,面色沮丧,放佛碰到此生最难的抉择。
杨戬昨日欲进金光阵破阵,被十二金仙拦住,都言等燃灯老师回来再做打算。
现在看见燃灯道人回到芦蓬,他一刻也不能再等,猛然起身飞向金光阵要去破阵。
“且慢。”燃灯道人不知何时出现他身后,十二金仙随后而来。
燃灯出言宽慰道,“已经是第七日了,琉璃施主还没出来,贫道已经做好打算,你且听我一言。”
杨戬又忧又愁,道,“老师,弟子已经等了一天,现在一刻也不能在等了!”
燃灯道,“杨戬,你听我一言……”
正说话间,只见红水阵主色一亮,从阵中缓缓走出一人,众人齐齐望去,心都提到嗓子眼里。
张天君、金光圣母、辛环等人也伸长了脖子来看。
只见红水阵前红光散开,那人身高马大,挽发蓝袍,正是阵主王天君!
这就意味着……琉璃闯阵失败!杨戬一看,一个踉跄没站稳,险些摔到在地。
他稳了稳神,再也不管任何人的阻拦,双臂一震,直直冲向红水阵就要破阵。
燃灯道,“且回来,等你伤势好了再去。”他自己重伤出不得手,拿眼示意惧留孙和文殊广法天尊,二金仙各自出手,发出两道神光拉住杨戬。
他们担忧杨戬乱来,是以都使出全力要留住他。
杨戬被神力禁锢住,不愿回来,发力抵抗,僵在空中。
燃灯道,“之前是贫道过于优柔寡断,才酿出这般结果。他十阵已破其七,又死了赵公明,现在斗志全无。你等听我号令,今日必要连破三阵!”
燃灯经历死劫之后,冷傲的神情多了一份杀伐之气。
众金仙齐道,“弟子在。”
燃灯道,“赤精子,你去破红水阵。广成子,你去破金光阵。清虚你的伤势如何了?”
清虚虽中了一颗定海珠,伤势未愈,但也朗声道,“无碍!”
燃灯道,“最后一阵就由你去。”
清虚道,“是。”
三人领命,驾着光飞向三阵。
杨戬见状才放弃了抵抗,被惧留孙和文殊广法天尊神力拉了回来。
他呆站在城墙上,像失了魂魄一样。
十绝阵前,张天君、金光圣母、王天君和赵江站在一起。十日前,他还是十个兄弟,转眼间只剩下四个。四人相视,哀叹不已。
赵江黯然道,“世事难料啊,教主再三嘱托不让下山,今日看来,我等应早听教主法旨闭门清修,连赵道兄那般修为都陨落了,他们又要来破阵,现在如何是好?”
张天君淡然道,“都是天数,我十天君一直未曾证道,想来也是命该如此。”
金光圣女凛然道,“即便战死,我亦不后退一步!”
王天君受了伤,在阵中昏迷了几天,活下来已是侥幸,眼见阐教又来破阵,心知命数难逃,凄然道,“都是天数啊。”说完也不看众人转身进了红水阵,准备迎敌。
赵江道,“我去看闻太师他们回来没。”说完转身走了。
张天君见二人离去了,才说,“小妹,你可知这化血阵和落魄阵如何炼成的?”
金光圣女如何不知,她早就听闻两位道兄杀人练阵的事,只是张天君问起,怕他责怪,支支吾吾道,“吾不甚清楚。”
张天君道,“他们……他们两个竟然背着我们屠城!整整两座城,那可是上万百姓啊!”话语中带着难言的愤怒和悲伤,虽然是两个同门弟兄,但屠杀上万无辜的百姓,终究难让修道之人难以原谅。
金光圣女只知道两位天君为了练阵杀了不少人,不知道竟然杀了那么多人,吃了一惊道,“上万……百姓?!”
张天君俨然已参破玄机,道,“哎,我们几个清修简持,也不如他弟兄俩败的快,我们的天数,不过是因果罢了,因果要我们十天君赔命咧。”
金光圣女道,“兄长,不可轻言放弃。只要有一口气在,我定会守住金光阵。”
张天君凄然一笑,道,“去吧。”
阐教攻阵三人各持仙宝,气势如虹,杀入仙阵;截教守阵三人怅然若失,气势低落,洗颈待戮。六人还未交手,胜负早已注定。
半日后,赤精子击毙红水阵阵主王天君率先破阵而出。
当夜,清虚道德真君击毙红砂阵阵主张天君破阵而出,救出武王。二阵都失了主色。
十绝阵摆开七日,唯有金光阵上一道金光直冲天际,这也是十绝阵最后一道主色。
阵内,金光圣女和广成子战了一天一夜,终是坚持不住,她修为原和广成子相差无几,但前日被燃灯打伤未愈,广成子又有逆天仙宝番天印,这番天印乃是元始天尊炼化半截不周山山体制成,有翻天平海的威能。
金光圣女被广成子番天印和极招扫霞万里晴打得倒地不起,奄奄一息,二十一面金光八卦镜碎了二十面。
圣女浑身骨骼已经碎得大半,连玲珑内丹也震出了裂纹,眼见就要没命了。
广成子劝道,“道友,收了金光阵,可免你一死。”
金光圣女命在旦夕,冷哼一声,道,“不必假惺惺,要杀就杀!”
广成子惋惜道,“十阵只剩你一个,道友何必执迷不悟。”
金光圣女凛然道,“人在……阵在!”
广成子叹了口气,道,“哎,那吾只好开杀戒了。”说完,祭出番天印,番天印闪在空中,变得如山一样大小,倒影压住金光阵内光芒,空中陡然一暗。
番天印曾连破圣女二十面金光镜,现在连的性命也只在顷刻之间。
就在这时,只听一声清冷地诗号响彻天地:
开天辟地立吾身,三霄仙岛练真行。
青鸾咫尺离京玉,九曲黄河破乾坤!
伴随着响亮的诗号,在番天印之上,一个比宝印还大数倍的金色大斗在空中放出万丈金光,把整个天空都照得透亮。
番天印被金光裹住砸不下来,被吸了进去。
广成子的仙宝被收,大惊!心道,“番天印乃老师亲赠仙宝,怎会这么凭空被收走,此人的道行远在我之上!”
金光散去,在高高的苍穹之上,五位道姑傲然而立。当中一人把袖袍一挥,金色打斗再放出光芒,广成子还没来及逃跑已经被收了进去。
这五人不是旁人,正是三仙岛三霄娘娘和彩云仙子、菡芝仙子。金色大斗是三霄娘娘仙宝混元金斗,有装载乾坤、淘涤万物之能。
那日,闻太师得赵公明死讯,领着陈九公和姚少司往南行了一千里,在一个无名山头寻见赵公明尸首。
可怜一世英豪,身首异处,躺在那里连个全尸都没有。
闻太师和陈九公见状放声大哭,连天生冰冷的姚少司也落了一滴眼泪。
赵公明尸首分离不便迁移,只好就地掩埋。姚少司取了公明的头饰和丝带,欲将遗物送往三仙岛赵公明妹子三霄娘娘,告知家师罹难。闻太师和陈九公一起同行。
三人飞到三仙岛,还未下云,就见彩云仙子和菡芝仙子迎面而来,问清缘由,皆是悲痛交加,与三人同往,去寻三霄娘娘。
五人到了洞中,献了公明遗物。三霄娘娘见了大哭半日,碧宵娘娘和琼霄娘娘都道,“姐姐,我们定去坟前给大兄上柱香,再去西岐屠了他们一城为大兄报仇。”
云霄娘娘本不答应,见二位妹妹哭得凶,又想大哥身首异处,死的可怜,鼻中一酸心中一痛,带了众人出了洞府。
临行前,她回头看一眼仙山,山洞旁赫然贴着一副通天教主的言帖:
“紧闭洞门,静诵《黄庭》两卷。身投西土,‘封神榜’上有名人。”
云霄绝美的脸庞带着些许的忧郁,她对众人言,“身投西土,‘封神榜’上有名人。如今我等违背师命,下山替大兄报仇,结局尚未可知。你们真的要去吗?”
琼霄咬牙切齿道,“姐姐,大兄之仇,不共戴天,妹妹愿豁出性命,也要杀了西岐一般贼子!”
碧霄道,“我姐妹替大兄报了仇,再回山上来,想老师也不会怪罪。”
云霄长舒一口气,道,“也罢。都闻殷商败亡,西周兴盛,此所谓势,也即我辈所称大道。老师你在碧游宫常说势不可违,道不可逆。可是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而遁去其一,我截教截取的不正是这一线生机吗?”
说完带着众人踏步向前,再也不回头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