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死了!”
镜中,琳琅的身影剧烈波动起来。
看的卢不染一阵紧张,毕竟他还要时刻注意保护妹妹。
但是他没发现卢巧巧此刻的脸色更加发白了,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物。
陈迹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管其它,他双眸湛然盯着琳琅:“告诉我,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吗?”
“他要死了……”
琳琅的声音变得有些虚弱,但是身形的波动却停止了下来,她看了陈迹一眼,眼中流下两行黑色的泪水。
旋即,银镜中的身影向前一跨,就跨出了镜子。
噗噗。
地面香灰上的脚印一个接着一个的消失,最终消隐在琳琅的脚下。
显形出来的琳琅走到了陈迹的面前,理了理散乱的黑发,她的面容瞬间就恢复到了在花楼里的那样,然后伸出右手牵住了陈迹的左手。
一阵冰凉的感觉袭来,陈迹眼前景物大变,进入了一个虚幻的景象之中。
……
单纯烂漫的舞姬与一位青年侠客相恋,舞姬喜欢他的逍遥洒脱,侠客视她为能从复杂尘世中将他心灵解救的寄托。
曾几何时,热恋中的他们视彼此为世上的唯一。
几年后,侠客再也无法忍受与舞姬的分离,淡出了江湖并且向舞姬的家庭提婚。
婚期定在春暖花开时,新婚之前的两天,快乐的舞姬在侠客的看护下骑上了他的宝马,他们想要一同欣赏古币城外的灿烂景色。
骄阳古城,嶙峋石山,苍翠古树,花海桑田。
他们就这么游乐着,直到马匹不知为何受惊。
舞姬当时独自骑着马在原野上驰骋,摔下了马,再也没有站起来。
青天下,原野上,侠客抱着红衣身影痛哭失声。
一道暗淡瘦弱的影子在他们不远处看着这一幕想要靠近却慑于侠客身上旺盛的气血无法靠近。
接下来的几天,舞姬的灵魂看见了自己父母的哭泣,看见了他们对侠客的恨骂。
看见了侠客一夜白头,看见了侠客的父母就此一病不起。
看见了自己的身体被埋入土地,看见了所有人的伤心。
她还是无法靠近他,让他感受到自己还在身边,她的力量太弱了。
不知过了多少年,舞姬的父母搬离了古币城,而侠客的父母病逝,他也娶了新的妻子。
舞姬黯然离开,心里依然牵挂着对方,她想要让自己强大起来。
只需要一次,她想真真正正出现在他的眼前,向他说一声对不起,她并不想带来这么多的悲伤。
多年后,历经世事后的舞姬重新回到了古币城。
此时她已经是一个能在人前显化形体的强大鬼灵了,因为并没有害人,心地依然善良,修士联盟默许了她的存在。
她去了侠客的小村庄,远远地看见了他在农田里劳作的身影,苍老的她差点没有认出。
他过的怎么样?有没有忘记她?这么大岁数了,或许连孙辈都有了吧……
这个时候她多想现身在他的身前啊,这么多年渴望的目标终于要达成了!
只是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声音:你要想清楚哦,完成了这件事,你就会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你舍得吗?
往事难追,造化弄人,谁又肯甘心?
多年苦功身先殁,死后舞艺天下知。
名扬十城,众星捧月。
你舍得吗?
如今被世人称作绝世舞匠的你,舍得吗?
虚幻的景象消失在陈迹眼前,琳琅放开了他的手,站在他的面前眼中黑色的泪水不住流下。
“所以,他快要死了吗?”
陈迹轻声问道。
琳琅听完捂住面颊,蹲下嚎啕鬼哭。
“哥哥哥……”卢巧巧这时带着哭腔的声音响了起来,她紧紧抓住卢不染的袖子,眼睛盯着陈迹侧后方的窗户。
卢不染顺着目光一看,窗户不知何时竟出现了一个独眼白发老妪,面目阴沉地死盯着屋子里的银镜。
老妪脸色蜡黄,仅剩的眼睛向外凸起,罕见地露出四白。
“不要怕。”
卢不染冷笑一声:“小小鬼道怪异,又来唬人!”
随即右手向前一抓,一下子就将窗口的老妪摄到了手里。
他抓着老妪的头,发现她只有上半身,下半身竟然是烟雾的状态。
老妪的独眼依然盯着银镜,裂开嘴露出一口参差黄牙。
噗!
卢不染一记掌心雷就将其化为了青烟。
踏踏踏。
阵阵脚步声在屋外响起,门窗外面蓦然被烟雾弥漫,遮挡了月光,眼瞅着屋内的能见度迅速降低。
卢巧巧一声大叫,跳了起来,从屋内的阴暗角落里竟然深处一簇头发想要缠住她的脚踝。
咚咚咚。
这时屋顶和墙壁外面传来异物撞击的声音。
琳琅也不哭了,突地站了起来,目露恐惧地看向房梁,旋即赶紧躲到陈迹身后。
“鸟。”
陈迹皱眉看着四周,运起法力向地上一跺。
噼啪!
道道雷电纹路从他脚下蔓延出去,爬上墙壁和屋顶,屋外也响起雷霆炸起的声音。
屋中银镜瞬间破碎,变成一地的碎片,碎片中一块碎瓷片异常显眼。
绿色的烛火变成了正常的橙黄色。
屋外的烟雾迅速退去,怪异的声音尽皆消失,整个屋子内外瞬间恢复了启动仪式前的状态。
卢不染顺势施了个小法术,唤出一个亮白光球将屋内照亮。
陈迹顺着琳琅恐惧的目光看去,正看到房梁上落着一只白纸做成的扁头鸟,鸟脸上是一张目露红光的惨白人脸。
“巧巧你退后。”
卢不染伸手召唤出自己的法宝——墨玉莲,令其在身体四周旋转,随时处于可攻击的状态。
陈迹也将炎焸剑唤出,飘在身侧,周身法力鼓荡,手掐法诀,紧紧盯着白纸鸟。
他们同时都感受到了此鸟的不简单,不在于它自己的实力,而是它身上沾染的主人气息。
“嘎嘎,哈哈哈!”
白纸鸟见他们一副要全力出手的架势,人脸上发出了古怪的笑声。
旋即歪头看了看他们,便转身飞起,虚化穿过屋顶飞走了。
卢不染转头跟陈迹对视。
陈迹摇头:“这东西不是被仪式招来的,这次的仪式实际上只招来了琳琅,其他怪异都与其没有关系。”
他心里也是有些无语,启动仪式前随口一说的话,没想到窗口和房梁上真的出现了奇怪的东西。
“也就是说古币城出现了外来未知危险性因素。”卢不染说道。
“而且有可能是冲着琳琅舞匠来的。”
“发消息吧,人道的威严不是它们可以随意挑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