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正是医院接诊的高峰期,急诊室的病患和家属很多,没有立足之地的两个人,就退到急诊室外的走廊里等候。
纳尔森在那里转着圈踱步,一边吸烟一边自言自语着什么,乔治则站在窗前凝视着黑漆漆的窗外,内心祈祷着他们会平安无事。
期望凯斯医生尽快结束治疗,或许罗伯特警官,作为枪击现场的当事人之一,多少能解释一下这个疯狂的事件,他真的期待这样。
过了大约20分钟,凯斯医生再次从小房间里出来,纳尔森和乔治急忙迎了上去,医生做了个手势并且向他们说道:
“你们可以进去和他谈10分钟,最好别超过这个时间,他的伤虽然没有大碍,但是失了不少血,身体还非常虚弱。”
纳尔森点点头,真诚的说声谢谢后,拨开白色帷幕走了进去,在他那张非常难看的脸上,用力挤出一点笑容,故作轻松的对他说:
“嗨,罗伯特警官,恭喜你中大奖了,现在觉得怎么样。”
尽管心急如焚,迫切的想从他口中知道事情的真相,纳尔森也不得不控制情绪,先慰问和关心他一下,争取在真正问话前,尽量让他的精神放松下来。
因为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罗伯特不仅是一个刚刚被枪击中的伤员,这个时候身体和心理都受到重创,而且还是一个外地人,也没结婚,中枪后就一个人孤独的躺在这里,还没有家属来看望过他。
躺在床上的罗伯特警官,鼻子里、手臂上各插了一根管子,大概还不到30岁,是个有着较多赘肉的青年胖子,看上去的情况,比实际伤的要严重得多,好像不只是挨了一颗子弹。。
他只有大腿中枪,医生护士们紧急处置时,就剪下了他的裤子进行止血和手术缝合,还没来得及给他换下上身穿着的内衣,脸上、头发上也没彻底清洁干净,一些地方都还残留有血迹,
罗伯特的模样很惨,但是精神状况比纳尔森设想的要好的多,也许是刚打完麻药的关系,平躺在床上的他好像也没感觉到疼痛,意识也很清醒。
听完他的话后就咧着嘴笑,一看就是很乐观的人,他苦中作乐的回答说:
“我会好好的活下去,中枪的滋味真是美妙极了,尝过一次就永远都忘不了,谢谢你的关心,对了,还没问你们两位是谁,能告诉我其他人怎么样了?”
为了进一步缓解他的紧张感,纳尔森从门口向病床边走了两步,把乔治从身后让出来吸引他的注意力,为罗伯特介绍着说:
“罗伯特警官,这位是乔治·亨特先生,我想你应该听说过他,他现在的名气很大,是我们国家最著名的私家侦探,我是纳尔森高级警官,来自总部的重案队。
现在由我们重案队负责,调查这起发生在你们分局的枪击案件,关于你受伤的那两位同事,据我所知,他们两个人都还在楼上的手术室里抢救,暂时还没具体消息。”
罗伯特果然知道乔治,欣喜的惊叫一声:“啊,老天!您就是乔治先生,我看过您破获的那几个案子报道,我非常佩服您,您是我的偶像,请原谅我,现在没办法给您见礼。”
乔治走到一个合适的角度,让罗伯特不用转头就能自然的看着他,这样他会更舒服和节省力气,同时配合着纳尔森的节奏,也用调侃的语气安慰着他说:
“我也非常遗憾,在这种情况下看到你,你现在看上去实在有点狼狈,我们见面应该是在更正规的场合,比如你上台领奖时。
不过,你做的非常好,刚才你们分局的麦克雷警官,还在向我夸奖你,说你不顾自己安危的及时提醒了他们,还有一个好消息,医生说你很快就能完全康复,不用担心变成瘸子了。”
罗伯特听过后有些腼腆的笑了,然后问道:“谢谢你们,纳尔森指挥官,乔治先生,你们知道,卢西恩,他,他究竟为何要这么做?”
纳尔森听完他的问话,很是忧郁的叹口气,郁闷的说:“罗伯特,叫我纳尔森就好,我还希望你能告诉我原因呢!”
罗伯特也是一脸苦闷,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又扯到伤口不得不放弃,他痛苦的说:
“我哪里知道他为何要这样做,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当时我正在值班,弗兰克带着一位律师来见犯人,我就打开门把律师放进去了,然后让弗兰克在本子上登记。
我们坐在椅子上聊天,等着那个叫布莱德雷的律师出来,这时,卢西恩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来,从枪套里掏出枪来。
哦,不对,其实我没看到他进来也没看到他拔枪,这时我完全背对着他,根本没看见他的出现,但是,弗兰克是侧坐着在我身边,他发现了卢西恩的动作,就想伸手去抓卢西恩手中的枪。
卢西恩就先打了他一枪,枪声大的很,就在我耳朵旁边响起,弗兰克中枪后撞到桌子上,椅子也倒了下去。
当卢西恩开火时,我根本没反应过来,我是听到枪声才转头看过去,看到是他拿着枪站在身后时,都不敢相信我所看到的是真的。
他随后就将枪口转向我,那个时候我除了傻傻的看着他,什么都反应不过来。
我们的交情不错,我还借过他钱呢,我想向他求饶,可他没给我开口的机会,几乎没有怎么犹豫,面无表情的向我开枪,直接射到了我的大腿上,我抱着腿尖叫着,就从椅子上倒下了。
我当时以为反正自己死定了,就对他破口大骂,谁知道他还算念着旧情,没有继续向躺在地上的我们开枪,而是走过来拿走我的手枪和钥匙,然后又去弗兰克那里拿走枪。”
乔治问他:“这个过程中,他对你们说话了么?”
罗伯特回忆着说:“嗯,他确实是在说话,我看到了他的嘴唇一直在动,不过,那种样子不像是对我们说话,我感觉更像是在自言自语着什么,但我听不清楚,也听不明白。
我的意思是说,我当时疼坏了也完全吓坏了,光顾着抱着腿痛骂他了,而且他射弗兰克的那枪,就在我脑袋旁边响起,我的耳朵一直在鸣叫,也许我听见了,但我真不知道他在说着什么?”
乔治又问:“他的表情和动作,看上去有吸毒嗑药的迹象么?比如吃了兴奋剂的外在表现。”
罗伯特想了下说:“我没发现他表现出吸毒的迹象,感觉他很冷静,当然我不能肯定,那么短的时间,我都没来得及仔细看他。
事情发生的太快了,我转过头看他,也就几秒钟就中枪了,说实话,即使我在地下躺着骂他时,也没敢真正直视他的眼睛,去和他对视。”
纳尔森问道:“后面还发生了什么?”
罗伯特继续回忆着说:“他拿走我的钥匙,用我的钥匙去开了铁门,然后就走进拘留室去了,我听到他用力摔铁门的声音,随即是那个布莱德雷律师,他大声的向卢西恩求饶,然后就是几声枪声。
他进去拘留室以后,我就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更不敢继续骂他了,我爬到弗兰克身边,他那时已经昏迷了。
我拖着他,爬到桌子下面藏起来,脱下衣服压住他的伤口止血,又解下腰带绑扎我的腿伤,这个过程中,我听到更多的枪声,足足几十枪,简直无休无止。
还有牢房里那些人的叫骂声、求饶声、祈祷上帝声,那两个妓女刺耳的尖叫声,我当时真是吓坏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枪声和叫声终于都完全停止了,监牢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四周也一片寂静。
我还是紧紧抱着弗兰克一起趴在桌子下面,一动也不敢动,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来,因为卢西恩还在里面,他一直都没走出来。
过了不知多久,我听到一点动静,抬头看到麦克雷侦探和比尔侦探,从走廊另一侧拐过来,手里拿着枪,小心翼翼的贴着墙向我们这边走过来。
我急忙大声向他们示警,告诉他们卢西恩正在监牢里,是他射击了我们,随后就看到,麦克雷侦探向铁门里面快速射击,之后,我就被送医院这里来了。”
纳尔森问:“罗伯特,请你再回忆一下,卢西恩进去拘留室之后,他在向嫌疑人射击时有说过什么话么?里面的犯人有他认识的人么?他们当时说的话,听起来有什么特殊的么?”
罗伯特说:“别人我不清楚,那两个妓女和那个布莱德雷律师,他好像都认识,他们都是我们分局的常客,我没有听到他在里面说什么,里面吵成一团,枪声不断,简直震耳欲聋。
每个人不是求饶就是大声叫骂,再加上刺耳的尖叫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走廊里回音不断,先生,我真的没听到什么,说实话,即使他开枪时说了什么,我也注意不到。”
乔治接着问道:“罗伯特,监室里面被拘押的几个犯人,你有认识的么?帮我介绍一下他们,今天被关进来后,有哪个人表现比较异常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