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天星围着桌子走了一圈,语重心长的说:“老王,你也是个老同志了,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但是请你记住,党组织历尽千难万险才走到今天,同志们付出了巨大的牺牲,我们这些当领导的不能再犯错了。”
“杨书记,接下来的工作中,我一定会汲取这次的教训。”王知远惭愧的低下头,他是一名老党员,非常清楚麻痹大意会造成什么后果。
“那好,你自己注意安全,我和老赵也该回去了。”杨天星拿起桌子上的礼帽就往外走。
“等一等!”
王知远一个箭步窜到门口,伸手挡住了杨天星和老赵的去路。
“你这是做什么?”杨天星的语气里充满了警惕。
王知远顿时默然,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声问道:“杨书记,我想知道到底是谁杀害了宋华轩同志?”
“我还想问你呢!”
杨天星把礼帽往桌子上一扔,侧过头狠狠的瞪了王知远一眼,愤愤道:“让你挑几个经验丰富的老同志去盯梢,你倒好,把我的话当成了耳旁风,现在出事了,你却反过来问我凶手是谁,真是岂有此理!”
其实,杨天星本来想告诉王知远事情的真相,毕竟王知远也是省委常委之一,但考虑到长虹同志的身份很敏感,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他只好用上了事先同老赵商量好的剧本。
王知远走过来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愁眉苦脸的说:“这下我们连给他报仇的机会都没有了,都怪我,都怪我啊!”
杨天星面色阴沉,抬起手重重的敲了一下桌子,大声说道:“宋华轩同志的后事,组织上自有安排,你就不用操心了,你的任务就是好好的反省自己。”
听了杨天星的话,王知远耷拉着脑袋坐在那里,面无表情,一言不发,看不出心里在想什么。
鸣鹤堂药店是地下党的联络点之一,杨天星不敢多做停留,他看了一眼身后的老赵,说道:“我们走!”
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两人很快就离开了鸣鹤堂药店。
……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就到了一九三六年年底。
虽然战争的气氛越来越浓,但这并不影响人们过节的兴致。
进入腊月以来,街道两旁的店铺开始陆陆续续的挂起了火红的灯笼,家家户户里里外外忙碌个不停,不时炸响的鞭炮,更是把浓浓的年味送到了南京城的各个角落。
特务处这段时间的任务也少了,各个科室的工作人员坐下来讨论最多的三个话题就是喝酒、吃饭、打牌。
趁着年前这段难得的闲暇时光,张炎每天都端坐在办公桌后面阅读孙广明帮他从周同一那里借来的档案。
他坚信,这段时间的学习,以后肯定会派上大用场。
这期间,张炎还专门去了一趟西城区警察分局,但是很遗憾,他没有见到周源,因而孟明这段时间的情况,他也就无从知晓了。
这天上午,张炎一如既往的来到办公室,准备继续啃剩下的几份档案。
刚刚坐下,办公室的门就被人推开了,张炎抬头一看,竟然是戴星光的秘书林凤霞。
“林秘书,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有什么事打个电话说一声就行了,何必要亲自跑一趟。”张炎腾的一声站了起来,一边打招呼,一边快步门口走去。
林凤霞冲张炎柔媚一笑,说道:“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
“林秘书,这话从何说起啊,你可是稀客,平日里盼都盼不来呢。”张炎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是言不由衷。
“哼,这还差不多!”
李凤霞晃了晃手里厚厚的一摞文件,笑道:“奉处长的命令,给你送几份机密档案。”
听到这个消息,张炎的第一反应是,我这爱学习的美名都传到戴星光的耳朵里了吗?
回过神来,张炎装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说道:“多谢处长厚爱!当然,也要多谢林秘书亲自给我送档案来!”
“你还挺有礼貌!”
林凤霞笑着调侃了一句,继续说道:“处长对你很是看重,昨天还借你说了见微知著这个成语,这不,今天就让我给你送档案来了。”
“处长谬赞了!我就是闲着无聊,想找点事干。”张炎依旧是一如既往的谦逊。
“都给你!”
林凤霞把档案递到了张炎面前,可是,当张炎伸出双手去接时,她却把档案收了回去。
张炎先是一愣,随即就明白了林凤霞的意思,忙不迭的说:“林秘书,明天……今天晚上七点,马路对面的友缘咖啡厅,我请客。”
“算你还有良心!”
林凤霞把档案往张炎手里一塞,提醒道:“处长交代,这里面的内容,不能向任何人透露。”
“那是自然,再说了,我口风一向很严,绝对不会向任何人提起,你就放心吧。”张炎几乎是拍着胸脯保证道。
“那……我们晚上七点见!”林凤霞说完就往办公室外面走去。
“七点见!”望着林凤霞远去的背影,张炎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来,他真想大吼一声:“妈卖批,你个小娘皮都敢套路到老子头上来了!”
但是很快,他就将不悦抛诸脑后,忘我的沉浸在那些机密档案当中。
……
一转眼到了大年三十,天空中纷纷扬扬的下起了大雪,家家户户都在张灯结彩喜迎新春,过了晚上十二点,新的一年即将到来。
张炎谢绝了亲朋好友的邀请,这一天,他独自一人在家里准备着年夜饭。
他并不感到孤独,相反,有时候,他觉得一个人的世界别有一番独特的韵味!
“唉,不知道明年的春节,我将在哪里度过呢?”
望着窗外凌空飞舞的雪花,张炎轻声呢喃。
暗夜里,雪花悄无声息的飘落到了地上。
“一旦把他们消灭干净,鲜红的太阳照遍全球!”
蓦然间,想到《国际歌》里的这两句歌词,张炎胸膛里的热血开始沸腾起来,似乎要把漫天的雪花融化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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