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道理，张家宝这人的问题确实很大。
李沐疑心重重的离开了平安公寓，来到公寓的楼下，皱着眉抬头看着整栋公寓楼。
这栋楼只有四层，第一层是沿街店铺，二层往上便是张家宝的平安公寓，第四层则是一家网吧。
这种楼层在这附近随处可见，没有任何特点。
一个拄拐的老年人从楼旁边的小巷中走了出来，好奇的看了眼抬着头的李沐。
李沐也注意到了他，迅速的靠上前询问：“依伯，平安公寓的老板人品怎样？我想在这家公寓租个房子。”
依伯是这边对不认识的老头的称呼，而对老奶奶的称呼则是依婆。
反正都是尊称就是了。
“平安公寓啊？”老人家扭头瞥了一眼平安公寓的招牌，然后摇摇头说道，“这家老板是个可怜人呐。”
他或许是子女不在身边，如今看到李沐跟他主动搭话顿时热情得不得了，拉着李沐坐在了不远处的榕树下，喋喋不休的说道：“小姑娘啊，我跟你说那老板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嘞。原本他家里好好的，但是十年前他从外头回来以后啊，家里就出大事咯。”
李沐嘴角抽了抽，虽然现在自己的长相确实女性化，但是好歹也是短发啊，怎么就一开口就是小姑娘？但是他并没有介意这个称呼，好奇的追问道：“出大事了？我听说他老婆好像是失踪了？”
“我们慢慢讲哈。”老人从口袋中掏出一根烟，颤巍巍的点燃叼在嘴里，这才慢吞吞的继续说，“十年前啊，张家宝从外头回来以后脑袋好像就有点问题了，嘴里一直叨叨着鬼啊，鬼啊什么的，不过在家里呆了一段时间倒是也好了很多，然后又出门打工去了。”
“打工好啊，但是才一个月他就跟人打架进了警察局，被领回来后发现他脑袋问题越来越大了，攻击性很强，好像不管是谁都想害他一样。”
李沐立刻想起了程琳口中的吴佳，在吴佳出事之前似乎也是如同张家宝那样疑神疑鬼。
“后来大概一年以后，这栋楼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着火了，那时候他人不在，大火烧死了他的父母和老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脑袋倒是好了不少，就是总是跟别人说他父母老婆是走丢失踪了……”
老人家又回忆了一下，突然想起了几年前的一件事：“对了，好像是五六年前吧，他报警说有人在跟踪他，那时候还闹的挺大的，警察来了好几次，结果又一次他刚想跳楼就被警察给带走了。”
“反正这人啊平时没啥问题，反正天天都把自己关在屋里，就是偶尔犯病的时候一不注意就想跳楼什么的……”
正说着，李沐和老人突然听到了周遭路人的惊呼。
下一刻，天空传来呼啸声，他刚抬起头，一阵乱风迎头压下，重物就猛然摔在了他的跟前，红色的温热液体飞溅到他的脸颊上，吓得他脑袋瞬间宕机了数秒。
尖叫声将李沐从宕机状态中拉出，定眼一看，落在自己跟前一米左右的物体。
是张家宝，此时的他身体已经扭曲，手脚反向被压在身下，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痛呼声，口中更是不停的吐着血液，鲜血从嘴角流到地上，溅的遍地都是。
张家宝的身体还在时不时的抽搐，或许是见到了身旁的李沐，便努力的偏过头看着他。
边上的老头懵逼了，叼在嘴里的烟落在裤子上烫了个洞也没察觉。
李沐就更懵了，他下意识的退了几步，一只手捂住口鼻，胃部开始不停的蠕动，这让他止不住的恶心干呕，但是片刻后倒也缓了过来。
毕竟之前在程琳给的文件袋里头也曾经见过跳楼自杀的照片，如今真正的见到后虽然一时难以接受，但是勉强也能接受。
“不会是被你说死的吧……”李沐瑟瑟发抖的抹掉了脸颊上的血液，胃部正在翻江倒海的他刚说话就差点吐出了早餐。
“应该……不会吧？我就是个糟老头而已，哪有那个本事？”老头淡定的拿出一根烟，想要将其叼在嘴里，手却一个劲的颤抖。
吃瓜群众迅速的开始了围观，报警的，打120的，拍照发微博朋友圈的一个个凑上前来，探着脑袋讨论事情的始末。
李沐嘴角抽抽的退到了吃瓜群众的身旁，也不知道现在应该直接回家还是等待警察来传唤自己。
毕竟他应该也是张家宝跳楼自杀前最后一个与其对话的人，正常来说应该会被警察喊去写笔录之类的。
“怎么就遇到了这种事？”他长叹一声，手足无措的他立刻打电话给张宁希望这个隔三差五因为打架进警局的家伙可以给点意见建议。
但是电话还没打通，就在附近的巡逻警察就已经急匆匆的赶来，开始维护现场秩序，等待着120的医护人员到来。
而这时候电话也才打通。
“喂？李沐啊？想我了？”
“不是……”李沐心虚的说道，“那个张家宝啊……在我眼前跳楼了，死在我跟前。”
“？？？”
“我跟他聊天的时候感觉有点不太对劲，他满口没一句实话，然后刚打算回去的时候他就直接跳楼了。”李沐已经被驱散到了一旁，如今看不见尸体但是依旧心有余悸，“血都溅到我脸上了。”
“你说我现在是直接走人，还是等警察来找我啊？我估计是最后一个跟他见面的人。”
“直接走人吧，警察要找你的话会去你家里的。”张宁那边沉吟了片刻后，骂骂咧咧的说道，“真的是艹了，老子现在就回去，你在附近找个网吧等我，我这边喊滴滴过去就半小时。”
“恩。”
李沐叹着气走进了边上的一家奶茶店，随意点了杯奶绿便找个位置坐下。
奶茶店此时只有一个店员正在好奇的向外观望着，店内的可能恐怕都跑去凑热闹了，虽然李沐完全不知道那种血腥画面有什么热闹可以凑。
那店员见到李沐进屋，却一眼见到了那张小脸上带着一些未擦干的血迹，惊讶的询问道：“你脸上的血？”
“那个人跳楼的时候……”李沐神情复杂，如果不是之前看过跳楼的照片有过缓冲，否则现在他可能就要自闭了，“直接摔在我面前了，这是他溅在我脸上的。”
“那你也是倒霉，上次我也碰到个跳楼的，看完以后十几天没胃口，你回去以后看看心理医生，别出毛病了。”店员好心的安抚道。
“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