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嘀嗒……
下水道内，沉重的水滴，仿佛敲击在查尔斯的心头，溅起一朵朵不解且茫然的水花，将那无从说起的迷茫渗透，沉浸其中。
“祂，祂居然真的终止了交易，这跟古籍中记载的完全不一样啊！难道是我画错了咒文，导致‘圣父’的合作天平没有生效？”
望着通道漆黑的顶端，查尔斯忽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但随后涌来的，是苦涩到让人鼻头抽动不已的酸楚。
谁又能想到，还真出现了既拿走了祭品，又没有给出馈赠的情况，这样的神祗也太让人不齿了，不过对方本身就是邪恶的化身，似乎也没必要遵守什么潜规则……
他叹着气，从满是破洞的常服中取出一把亮银匕首，并拉开左臂的衣袖。
不管怎么说，木已成舟，他自然也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只是这个手段有着不小的失败率与副作用，所以不曾放进计划中。
“看来，我只能再次借助他们的力量了，真是可恶，每一次使用，都会消耗我大量的灵能，那群人，和传闻中一样狡诈！”
紧皱眉头，查尔斯举起匕首在手臂上划出一道道伤痕，隐约可以看出是一段话，奇异的是，伤口中，血液并没有溢出，而是填满了其余空隙，让整句话变得完整。
「已经拿到教典了，我需要帮助。」
这时，阴森昏暗的下水道中，倏然卷起了诡异的风，它无根无源，就仿佛凭空出现，带着些许犹如萤火虫般的光点飞舞着。
它们是有意识的，开始朝某个人身边聚集，逐渐融合成一团光球，落入掌心。
“这是……‘罪徒’职业的转职仪式？”查尔斯刚接触到光球，就收到了来自奇异力量的意志反馈，脑海中立即出现一段文字。
这就是那位神祗所掌握的，邪恶“途径”么？需要的神秘材料种类繁多且杂乱，跟“能天使”路线的晋升方式完全不同……
查尔斯目光阴晴不定，他不清楚这个超凡职业，是否是那种受阴影中的某些异端喜爱的“香饽饽”，所以又有些犹豫。
或许是时间紧迫，他只好咬牙道：
“不管了！哪怕是有听到呓语的风险，也比送到仲裁所要好！活着，我要活着！都已经得到通往更高层次的方法了，绝不能死在这里！”
紧紧握住光晕，他的意志不在摇晃，双手忽然涌出如梦似幻的紫色粒子，连同着背后的紫色细绒蝠翼一齐展开，身形渐渐淡化。
将无脸神像收好，又用灵能将仪式阵的痕迹抹去，尽管这样并不能保证不被其他超凡者发现，但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能争取到一秒，就是一秒。
“这些材料大多都较为冷门，想要凑齐，恐怖只能通过超凡集会或者黑市商人收集了，好在出来的时候，从圣殿中，带走了不少宝石，否则就难办了。”
感受着，在“急速影袭”状态中接近分子化的身体，忽然一股细微的刺痛传来，查尔斯皱眉瞥目，看向手臂上那新出现的伤痕，
「普兰金街，龙舌兰姑娘」
“那群家伙的基地居然就在教堂附近！？真是一群疯子！都是疯子！”
查尔斯对于那些人的疯狂程度，算是有了新的了解，但不得不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而且他没得选择。
他现在需要一个，安全的容身之所。
……
从精神世界中归来，房间内还是那么昏暗，除去层层叠加在一起的“死格”锁链，就只有那从天花板落下的水滴在不时回响。
靠着松软的枕头，夏洛克的意识渐渐回到体内，但就是随着这样的举动，他的四肢开始猛然抽搐，全身瞬间泛出了冷汗。
在急剧传播至每一个细胞的疼痛中，他只能死死咬住床单，牙齿间呲呲作响，但这依旧不能缓解，“容器”被挤压的痛苦。
急速增生的灵体，是一把双刃剑。
它在增加自身体积的同时，掺进去了不少能够导致灵魂“癌变”的异样“细胞”，是随时都有可能，爆裂开来的危险炸弹。
这次的折磨还远远没有结束，上次夏洛克是利用“欺诈项链”来消耗灵体，但这次已经突破上次的储存极限，又多出了一些污秽灵体，所以规避不了。
——咔咔咔！
全身的骨头都在颤抖，不，应该说是在崩溃的边缘，在那各个关节的相连接处，慢慢出现了一道血线，从毛孔中渗出髓液。
但就在这时，折磨结束了。
整个时长不过几分钟，但对夏洛克来说，却是度秒如年，那不是能够让人昏厥过去的痛楚，这往往才最可怕，就像是在你清醒的状态下，用一根木锥用力搅动五脏六腑的感觉。
“嘶……”
缓缓放松着身体，夏洛克急促的喘息也有所减缓，沉重的汗水早已将被子浸湿，留下一道人形的水渍，枕套也被咬破了一角。
待恢复了些力气，他才困难地抬起头，扫视四周，亲切的黑暗犹如甘露般，滋润着干涸的意识，唤醒了还隐隐作痛的大脑。
“呼……锁链没有被触碰过的痕迹，看来这里的确还算安全，只不过，难道布洛尼没有发现二一三的房客已经死了么？”
锁链纵横交错，但落在夏洛克眼里，却是能够很清晰地看到房间内所有摆设，一切都与他进入精神世界时相同，没有分毫改变。
静静坐在原地数分钟后，夏洛克紊乱的气息开始有所好转，他翻过身体，拉扯着黏糊糊的衬衫，非常排斥这种感觉。
——嗖。
将锁链收回掌心，他甩了甩还是有些麻木的脑袋，慢慢将这次得到的所有信息整理、排列，提取里面的“精粹”，加以吸收。
不得不说，那位叛离神父的出现，解开了他不少的疑惑，还加深了对于“巫妖”的印象，是目前为止，收益最大的一次聆听诉求。
首先，确定了献祭的正确姿势，除去需要一顿无脸神像外，还需要另一个人来进行召唤仪式，这点完全限制了他之前的想法。
继而，《螺旋城教典》在一位叛离神父手里的消息，一旦传出去，相信会有很多自由身份的超凡者，甚至超凡教派，都会冒着得罪白色教堂的风险，出手进行抢夺。
但夏洛克是不会说出去的，一来消息来源无法解释，很容易惹火上身，二来他可不仅仅满足于残页，自然不想让给别人。
最后，则是那张残页上记载的隐秘。
“没想到……这居然是个陷阱。”
夏洛克喃喃自语，从床头柜中取出笔和纸，将那深深印在脑海中的古神语书写下来，他忍不住再看一遍内容，但还是心有余悸。
残页上面的内容不多，将某些别扭的词汇组合起来后，也就短短几句话：
【从零到一，从有到无。】
【起源，是那么的吸引人，可超凡的起源呢？它仅仅是出自神祗对于低位者的掌控与恩赐么？不，至少我不这么认为。】
没错，《螺旋城教典》正是一本以这种描述手法的自传体合集，起初夏洛克也感到非常新奇，因为他实在是好奇，到底是什么人物，能够如此幸运的观察过诸多神祗。
接下来，是一项举例：
【我曾与秩序教派合作过，他们拥有十七位级阶六的超凡者，其中两名是‘观察者’路线，六名是‘仲裁者’路线，八名是‘看守者’路线，最后一名则是‘审判’路线。】
【以号称拥有三千名超凡者的秩序教派为例，算上突破灵阶的困难程度，那么能够得到的信息是，‘审判’路线的超凡者，晋升几率低于其他路线，但陷入恶堕，超凡核心暴走的可能性却是远远高于其他路线……】
眼睑微微颤抖，夏洛克快速略过实验的部分，直接看向最后一句话：
【所以我推测……】
【超凡途径的路线里，有一条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