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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镜花水月

“伊莱恩?!”

望着在无限伟力下毫无抵抗之力的伊莱恩,姬娜掩着嘴,忍不住喊出了声。

她并不是在惊讶,为什么伊莱恩会被即将苏醒的神祇针对,而是对方体内那面目狰狞的苍老灵魂,竟然和曙光商会调查的那个杀死博格的凶手完全相同!

加上其能够进入到其他人身体里的超凡能力,确实已经不需要再验证些什么了。

“伊莱恩”就是幕后黑手!

同样惊讶于伊莱恩的遭遇,梅尼斯特和霍德霍姆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心里的忌惮,但又毫不犹豫地准备好了攻势,想要率先消灭这个隐藏在破败地穴里的老鼠。

至于伊莱恩会不会应此受到影响。

他们并不在意。

虽说现在陷入了绝境,但并非就没有生还的可能,在争分夺秒的前夕,能用这种“温和”的方式解决掉龙舌兰商会的驻守使者,无论是对银色帝国、还是沃斯卓德来说,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他刚才……是被附身了!”

瞬间明白了局势的姬娜谨慎后退,目光紧紧盯着近乎昏厥过去的伊莱恩,背后惊起了一身冷汗,如果不是处于这种境地里,或许她早就被“伊莱恩”给杀死了。

片刻间,温德尔成为了众矢之的。

这位来自北大陆蛮荒部落的鸟嘴巫医,已经成为了真正的稀罕物种,被所有人围观,在难以言明的恐惧下,他感觉自己好似一艘小船,而底下的海面却隐藏着巨兽。

“柯卓,我们需要怎么做?”

同样被眼前的一幕震得不清,比尔森下意识地问着柯卓,殊不知对方正望着苍茫的星空而发呆,干涸到快要脱皮的嘴唇轻微碰触,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

“你们……”

“你们看……”

“你们快看天上!”

终于,在震撼中回过神的柯卓猛然伸出右手,用颤动的指尖指着夜空中被四扇未知门扉笼罩的世界,可就是这样的举动,让飘扬的猩红之雨变得更加猛烈了。

在条件反射下,梅尼斯特等人瞬间抬起了头,就在这个刹那,全身上下的毛孔都在抵抗着什么,随着不可抗拒的因素,扭曲成了惨白的模样。

天空中,没有一颗繁星点缀。

这不是虚幻门扉的原因,而是……

整片天空竟然化作了一只眼眸!

是的,这只眼神没有蕴含任何的情绪,就像是置身事外的云,只是静静看着众生消散、诞生,而那堪比日月般深邃的瞳孔,居然泛着实质的猩红!

这场血雨,竟然是从那里流出来的!

它们彻底洗礼着被死亡沾染的学院,将被囚禁在此的怨灵释放,无论它是去吞噬生灵也好,还是就这样消失也罢,善恶的交界线正逐渐模糊。

而就在这时,“眼眸”天空转动了!

“这就是……”

仰望着仿佛寄存于云端上的恐怖之眼,梅尼斯特将还没说完的话咽了下去。

他知道,这位吞噬了欧雷顿学院所有学生灵魂的古老存在,终将要苏醒,这对泰德拉群岛来说,是无法磨灭的灾难,或许,对于全世界来说同样如此。

轰轰轰。

眼眸转动间,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天空的镜面仿佛已经支离破碎,透露出别样的光影。

同时,已经昏死过去的伊莱恩也升至了半空当中,原本年轻的皮囊上附着一张苍老的面孔,漂浮不定如火焰般的灵魂体,在能够吹灭万物之风下瑟瑟发抖,不时扭曲成怪诞的模样,好似被拉长的纺织品,浑身都是令人作呕的褶皱。

红雨还在下,雨势愈发磅礴。

在这满是血腥味的雨中,姬娜只感觉自己裸/露在外的皮肤,仿佛在燃烧般,呈现出奇特的灼伤感,而没过多久,这种感觉又变成了另类的瘙痒。

“姬娜小姐,请跟我来。”

身侧,梅尼斯特拉住姬娜的手腕,不由分说地朝树林走去,一同跟来的,还有脸色同样阴沉不定的霍德霍姆,遇到邪神降临这种事情,任谁都不会觉得高兴。

嗯,那些偏执的狂热信徒除外。

来到树林,迎着姬娜不解且略带着点恍惚的眼神,梅尼斯特握紧手里的长枪,表情极其严肃地说道:

“姬娜小姐,现在可不是担心那个伊莱恩的时候了,既然他已经被那个超凡者附体,且还成为了邪神的第一个活祭品,无论怎样都不可能有生还的机会。”

他抽空看了眼天空,继续道:

“况且,我们现在是自身难保,还是想想该如何破坏那四座祭坛吧,这是我们唯一的生路。”

“没错,姬娜罗德里格斯。”霍德霍姆郑重地点点头,身为老牌灾难级超凡者,她的阅历同样非同凡响:“虽然到目前为止,我们都没有因为祂的存在听到呓语,但这并不代表祂就没有恶意,据我所知,这些存在,可没有一位对人类有半分正常认知的。”

通过历史上的某些事件可以得知,无论是邪神也好,还是被看做世界常理守护者的七位真神也罢,祂们对于信徒还是其他人的态度就只有一个——

不管不问,生死随天。

没错,就是这么的随意,仿佛是路过蚂蚁的巨人,祂们不会在意蚂蚁的存在,更不会在意它们的想法,就算它们将自己奉为神灵,那也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俗话说活得久了,看事物的角度就会发生变化,霍德霍姆在成为灾难级超凡者后,寿命延伸到了一百五十岁,可想而知,她处理各类突发状况的经验有多么丰富。

当然,这些只是“雪灾”个人的看法。

她也不会这么直白的说出去,否则那些正统教会会在第一时间以“亵渎”的罪名逮捕她,将她交给所谓的神圣仲裁所,接受来自刑罚部门的“亲切问候”,以火刑来请求神灵的宽恕。

到那个时候,别说是极地商会了,就算是沃斯卓德以国家的身份出面,也是无济于事。

“夫人有什么办法吗?”姬娜问道。

要说办法,霍德霍姆肯定是有的,只是关键在于难度和执行者的区别上,因为他们面对的可是神啊,这就像是在钢丝上前行,稍有什么错误,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她略微沉思后,缓缓开口说道:

“我有一个办法,不过需要梅尼斯特阁下去执行,在这之前,我会保护姬娜的安全。”

“那就赶快行动吧。”

梅尼斯特知道现在不是讨价还价的时候,提着长枪就往外面走去:“那么在此之前,就由劳烦夫人帮我照顾姬娜小姐吧。我倒要看看,我这红龙荆棘之枪,能不能染上神的血液!”

拉住想要说些什么的姬娜,霍德霍姆对梅尼斯特肃然起敬,苍老的声音沉闷响起:

“那么接下来,你就这样做……”

……

与此同时,天空中又出现的变化。

“祂……到底想要做什么?!”

在倾盆大雨中无比狼狈的比尔森,望着被血色笼罩的天空,喃喃自语:“我们都会死……都会死,祂是不可能放过我们的……”

就在这时,不断升腾的伊莱恩似乎到了某种极限,整个人忽然喷涌出一股浓郁的血雾,身上散发出极其狰狞的惨叫,仿佛被人活生生掰断了手指头,在诡异至极的世界里,声音极其清晰。

紧接着,“猩红”之眼看了过来。

“啊啊啊啊啊!!!”

被针对下,温德尔早就失去了先前的从容不迫,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鼻涕的老脸上,充满了悔恨,心中满是临死前的不甘,甚至还在希望这是一场噩梦。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针对。

明明没有触犯到什么神祇的禁忌,怎么就会遭到如此横祸呢?这不公平,太不公平!

但很快,这种念头就会消失了。

因为……

倏然间,天空的巨眼带着无法抹去的恶意,深邃如银河的瞳孔,化作了最原始的漩涡,像是绽放出了各种难以言明的物质,形成怨毒的洪流,洗刷着所有罪恶。

当然,前提是——

在这非人的折磨里,不要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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