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OO九年,春末。
冷风流,迟迟未能散尽。似乎在惩罚那些不好好珍惜的人。
街道上的人群不在那么有‘气质’,像极了一个老人躲在棉袄里面阵阵发抖,人们都在期待那一缕阳光能从云雾里穿梭出来给予他们温暖。
人的一生跟季节很相似,迟迟不散的季节就像一个懵懂少女,有时候她又会比别人成熟,有时候又很叛逆。但是什么事都憋在心里,表面是一个乖女孩,内心并不比别人多么有阳光。
她从懵懂少女成为今天窈窕少女。
小平房前,她正蹲在水龙头清洗蔬菜,刺骨的水冲击在娇嫩的手上。并没有带来矫情。
一旁的五大三粗的女孩抱怨着。眨眼看去小脸蛋的美貌,似乎跟身体很不协调。完美的头颅搭上庸胖的身体,路过的行人摇头叹气。
“黎雪,你的房子租在这里吗?”一个偶然的机会,我看到了她。
她抖擞了一下,“是啊,林夏很久不见。”
“是啊,两年了,你还好吧?”我叹息道。
自从那次我看着你慌慌张张离去的背影。因为不知道是你。或许每一次都是擦肩而过。
“稀客呀!”
“玲子....”黎雪的话制止住了她,笑着对我说,“林夏,你去哪里?”
“我嘛,周末都是在街上瞎转悠。”
黎雪说:“来我这里坐坐吧,猛猛也在。”
“他不是回家了吗?”
你的情敌正在赚钱,隔壁老王正在练腰。而你的朋友正在讨好你所珍惜的人。
三人一同进入了地下室,走廊上很整洁、空旷。这一层都是女孩子租的,没有一位男租客。
除去隔断出来的房间,下面还有一个露天的场所,摆满了桌椅,厨具。像极一个地下饭店。
进门的第一瞬间我见到了躺在床上的杨猛,玩着引起为傲的手机。那时候QQ传出来让人兴奋的声音,曾几何时我们比着它的等级,谁有一颗太阳或者月亮。而今皇冠数不胜数却没有了当时的兴趣。
是乏了吗?
不是。
而是我们都成长了。
记得刚进入学校的第二个月,我们彻夜无眠,整个宿舍为了赌谁的QQ升级最快,可以兴奋一晚上。在我们几个人中我第一个升级一个月亮。那时候带来的成就感远比现在更加兴奋。导致第二天精神不振被罚站了一天。
“你怎么在这里?不是回家了吗?”我一脚踹在床上,经受不住撞击的床刹那间支离破碎。
杨猛从地下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埃:“林夏,我这是在依照你的要求啊,你忘了?”
“什么意思?”
杨猛放下手里,跨步坐在了书桌旁的椅子上:“无论你记得也好,不记得也罢。我给你介绍一下....”他拿起桌前的一张大头贴,“这是我的女朋友,漂亮吗?”
我征立在原地,看着他手里的照片,呼吸急促。周围一切安静的可怕。空气凝固了。
“你他妈是人吗?要脸吗?”我上前楸起他的衣领,怒声道。
杨猛笑着抬起头注视着眼前这张乱了方寸的脸,“怎么样?有眼福吧。”
“操!”身高上的差别,轻轻地就把他拽起来,抬脚,他狠狠地跟墙亲密接触了,“我把你当朋友,你把我当什么?”
脚并没有停下。
他开始反击了!
使劲全力捂着头站了起来,向我抬腿就是一脚。跑过来一耳光扇在我脸上,指着对我说道,“你装什么高尚?我他妈被你当做狗一样使唤,我抱怨过吗?你在所有人眼里都是好学生,就算成绩降了,他们永远都亲近你。什么狗屁理想。什么狗屁兄弟。去你妈的。”
“没错,你在我眼里就是一条狗。我真是瞎了眼。”
听闻房间里传出的打闹声,黎雪俩跑了进来,看着躺在地下的我。跑过来扶起,“杨猛,你干嘛,你有病吧。”
“杨猛,我虽然也很讨厌林夏,但是你这次过分了。”林玲拿出一张纸巾擦拭我嘴角的血渍。
杨猛仰着天花板长笑,“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
我一把推开黎雪:“你别我装他妈什么好人,一丘之貉。”站了起来,抢过玲子手中的纸巾,“好好过你们的二人世界吧。”摔门而去。
她站立的身体缓缓倒下去,空荡荡的身后没有支点,头部撞击在墙上。
杨猛见状不顾身上传来的痛楚,扶起了她,“小雪,你怎么样?”
黎雪哽咽良久道一句:“你跟他说了什么?”
“我.....”他支支吾吾未能说出一句话,低下的头仰起深情看着黎雪,“小雪,我喜欢你。你能不能.....”
“不能。”还没等他说完,意志坚定的话从黎雪的嘴里飘了出来。
在空气中久久回荡‘不能’‘不能’,或许在自己看来已经付出了足够多的真心。而我们却不能这样想。
房间里的安静,逐渐散去。
躲在门外的我悄然离去,仿佛我不曾来到这里。
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雨,跌落在齐眉盖耳的头发上。
它们在掉落,就像失去生命中很重要的人和事,一层接着一层散落。
“剪好了,你看看还满意吗?”
我微微点点头,推开门。雨过天晴带来无边的寂静。
雨起时,暗流涌进。
云起时,铮铮未亡。
他看着她,而她的眼里却没有你。
“你走吧,以后不要在来我这里。”很干脆。这一刻所有的关系彻底破碎,或许从很久开始叫着你的乳名,心里却是其他人。
他走的时候很吃力,扶着护栏都能感觉到心里的压力。最后还说了一句,“如果有一天你所坚持的,未能得到他一点点的反馈,我势必会不顾最后的羞耻。”
那一天很快,快的无法想象。他都没有想到如此语言,逼红了眼睛。
我走在荒无人烟的校道上,踏回冰冷的宿舍中,走进去时凉意拂面吹过,不由自主抱紧了身体。
很困,真的很想睡觉,醒来我希望已是明天。
梦里很平静,但是现实中的我却笑了。
蒿草从中,“你向往哪里?”
丛林中,“你的梦想是什么?”
它们离我们很近,关系越走越远。你想去抓住,仿佛被禁锢了双手无法动弹。
“林子,醒醒...”
“嗯..”我揉了揉眼睛,“阳哥你怎么来了?现在几点?”
“现在是晚上七点。”诺亚基按键的声音越来越频繁,“怕你一个人在宿舍瘆得慌。”
“你姥爷知道吗?”我起身坐在床头,眼睛直盯着他,“勾搭上那个姑娘了?”
“没有。”张子阳停下了手里忙忙碌碌的‘工作’:“你别提他们了,其实有时候看到两个老人在家挺心酸的,有时候又挺烦他们的。”
他两手拍打着脑袋,似乎在忏悔做事不考虑后果。
我坐过去勾搭着他的肩膀,“周末放假在家给他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不像我。”
“别那么煽情。”他把手机递给了我,“有时候我还挺羡慕你的,自由。没钱了伸手要就行,还不用去照顾谁的感受。如果我舅舅他们能对家里的老人好一点就万事大吉了。”
我笑了笑,不在说话。
“对了....”张子阳指着头上的一床铺说道,“我进来时看到这小子正在外面吃饭。”
我黯然叫惨:“完蛋,看来明天我们得换一个身份了。”
“陪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