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思明目视黑衣人远去后,见时候也已经不早了,便没有再潜回知府府衙,而是返回了客栈,找寻刘小翠的事只能等到明天了。
次日天色微明,胡安和李祺便与苏合尔泰一起点齐五千清兵往开封城外开去。还未到指定地点,就见黄大兴和田久率领本部人马回来了。
到了近前,胡安问道:“昨天我命你们二人前去暗中监视乱党,等候我们大队人马到来,我们还未到你们为何就回来了?”
黄大兴上前一步说道:“非是卑职擅离职守,只是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天将亮时突然来了一名黑衣人,不一会,乱党便开始陆陆续续的撤走了,我所带兵士太少,难以与之交战,无奈之下我只能派人暗中跟着他们了,还好,有一支为数不多的乱党落在后面,被我们团团围住,我们已经将他们一网打尽,两名头人已被我擒住,正准备带给统领大人亲自审问。”
胡安看了一眼苏合尔泰说道:“昨夜苏大人若是早点答应借兵也不至于让乱党尽数跑掉。”
苏合尔泰狡辩道:“一面之词我岂能尽信,你们说有大批乱党就有大批乱党了?我又没有亲见,或许乱党本来就这么一小股,胡大人莫不是谎报军情以图立功?”
胡安气愤道:“你延误军情倒反咬我一口。”
李祺知乱党已经退走,互相指责也无意义,便说道:“也不算无功而返,好歹抓住两个,回去审问一番不就知道乱党的去处了吗。”
苏合尔泰“哼”了一声率先带兵走了。
田久把捉住的那两名义军头领带到了李祺的面前,李祺看罢对其中一人说道:“你可还认得小爷我?”
那人看了李祺一眼说道:“狗贼,就算你化成灰我也认得出你这恶贯满盈的恶人来。”
李祺冷哼了一声说道:“那日在嵩山脚下让你侥幸逃脱了,没想到今日会落在我的手里吧?哈哈!这就是天意,你就认命吧,识相的乖乖的听我的话,有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说,那日你把反贼名册送到哪儿去了?昨晚是谁给你们通风报信的,你们的队伍都撤到什么地方去了?”
李祺问话这人不是旁人,正是那日在嵩山脚下让马思明代为转交一个包裹的年轻人。
那日他见李祺与少年斗在一起,恐他不是李祺的对手被他捉到,那他交给他的秘密名册就会落在李祺手中,那后果将不堪设想。于是冒险出来引走了李祺。年轻人打马飞奔,眼看着被李祺赶上来了,心生一计,他在马上一猫腰,捡起一截粗树枝,然后取下自己的腰带,将它牢牢地绑在了马鞍桥上,然后借着密林的掩护,脱下衣袍挂在了树枝之上,自己则纵身一跃,窜到了树上。因为林子较密,李祺只能隐隐约约的看见前面那人,他暗中脱身李祺根本就没有注意到,直到追到近前方知上当。
李祺见煮熟的鸭子居然给飞掉了,甚是恼火,何况还是被这人用这么个伎俩给戏耍了,心中暗暗发狠,日后若是能捉到此人定让他饱尝酷刑之苦。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今日李祺见押来这二人之一竟是那日逃脱之人,心中不由得一阵狂喜,心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看我怎么收拾你。
那二人不答李祺的问话,一起“呸”了一声说道:“自投身义军那天起,就早将生死置之度外,我随死,我也是为保汉人江山而死,随死犹荣,不像你们几位,身为汉人却为清狗效力,就算你活着也将被世人耻笑。胡安狗贼,闯王一向对你不薄,你却因为一个女人出卖闯王,暗中帮助吴三桂引清狗入城,你这个认贼做父为虎作伥的小人,多行不义必自毙,你早晚不得好死。”
胡安被这二人骂得狗血淋头,心中怒起,胡安吩咐道:“来人,把他们俩的舌头给我割掉,让他们永世不能再说话了,看他们还能再逞口舌不能。”
李祺忙拦住说道:“姑父大人且慢,割掉舌头还怎么问话?这两人可是咱们打开乱党的突破口啊,割舌之罪可免,但是也需要让你俩尝尝苦头。”说完话扬起手中马鞭向二人嘴上抽去,直打得二人嘴脸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即便是这样,这二人也没有停止咒骂。李祺招呼道:“把他们给我压回去,让他们尝尝小爷酷刑的厉害,到时候看看他们的嘴还能有多硬。”
这二人一路上嘴也没闲着,把胡安黄大兴等降将骂个猪狗不如,气得二人几次要将他们二人斩首,都被李祺给拦住了。李祺说道:“二位大人不可中了这二人的激将之法,他二人如此无礼无非是怕进了城扛不住大刑,他们急求一死是想舍身取义从而保住乱党的秘密,他们要是死了,我们还如何知道乱党的下落?暂且留他们一条小命,等我们问出了我们想知道的一切,再收拾他们两个不迟。”
如此胡安吩咐把这两个人的嘴堵了,二人再不能言,被清兵押着直奔开封城中而去。
昨天夜里马思明没能找到刘小翠,次日白天他睡了一上午觉,休息好了,准备今天夜里再探知府府衙。
上午睡好了觉,吃过午饭,马思明来到府衙附近,一方面探听消息,另一方面继续寻找乌兰姑娘。说来也巧,正当他打探之时,格兰姑娘从楼上下来正要上街去打探马思明的下落,见到马思明非常高兴,忙叫小姐,说马大哥来了。
乌兰姑娘闻听也已经来到门外,见到马思明心中甚喜,话未出口脸颊却已经先是红了。
那刘老爹也闻讯走了出来,看到马思明便忙询问女儿的情况,马思明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到屋里再说。
马思明简单的把他夜探知府府衙的经过说了一遍,刘老爹见还是没有女儿的下落心中又悲从中来。马思明说道:“老爹不用担心,我今晚会再探知府府衙,一定能找到小翠姑娘的。”
马思明又问他们怎么才赶到开封?乌兰姑娘说道:“说来话长,那天我们离开……”
那天马思明引开了清兵,他们一行三人便上路直奔开封而来。没想到途中正好遇到打着闯王旗号的乱匪正在集结,那为首的领袖非说他们是清廷的奸细,朝廷的密探,非要拿他们治罪,乌兰姑娘也是一身的武艺,岂肯束手就擒,便与那头人打了起来,那头人眼见自己不是她的对手便使出了暗器,幸好乌兰姑娘早有防备才没有被击中,那头人反被乌兰姑娘伤了一刀,那头人大怒之下吩咐手下要乱箭射杀三人,就在这紧要的危急时刻,另一位义军头人高呼“且慢”。
只见那位头人分开众人来到刘福老爹的面前双膝跪倒叫了一声“爹”,这时刘老爹才仔细打量这个人,看罢之后老泪纵横,说道:“你可是我的儿小勇吗?”
那位义军头领说道:“父亲,是我,我是小勇。”
老爹哽咽道:“没想到在我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你,我的儿啊!。”说完话父子二人已经抱在一起泣不成声。
二人哭罢各自询问各自可好,刘小勇又问父亲怎么会孤身一人来到了这里?老爹便把所有变故一一说了。刘福之子刘小勇说道:“好你个王大户,等我们后日举义成功,我必带人灭你满门。”
老爹又问起他的弟弟小义可在军中?刘小勇说道:“我们兄弟本来就没在一处,听说他被东部分舵的人带走了。”
这刘氏兄弟当日被义军强征入伍,怕他二人在一起容易脱逃便将刘小义交给了东部分舵,刘小勇则交给了南部分舵。刘小勇作战勇敢,又救过分舵主的命很快就被升做了头领,手下有义军三百多人。近日得到分舵主的命令,让他带着本部人马来开封附近集结,说有大的行动。没想到竟然在此处见到了自己的老父亲,真是悲喜交加,听说母亲已经离世,立时泪如雨下,痛哭流涕,恨自己不能在母亲跟前尽孝。
刘小勇把老父亲接到了他们的秘密据点住了一夜,刘小勇有心要送父亲去他们的后方,可是刘老爹坚持要走,说一定要找回女儿小翠,刘小勇见父亲执意要去寻找自己的妹妹,自己也不好强留,况且自己也是有任务在身,便放他去了。临行,刘小勇也是千叮咛万嘱咐,若找得到妹妹还好,若是找不到妹妹一定要来找他,他会把他安置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然后他会继续寻找妹妹的下落的。
刘老爹答应着说道:“若找不到你妹妹,我有什么脸面去见你九泉之下的母亲,就算踏破铁鞋,我也一定要把你妹妹给找回来。”
一行三人这才离开刘小勇的驻地,取大路够奔开封,因此比马思明晚到开封。
马思明听罢说道:“昨夜听胡安向知府大人借兵,意在剿杀义军,老爹,他们要剿杀的会不会就是您儿子的队伍啊?”
老爹听罢甚是焦急,说道:“那一定是了,那一定是了,这可怎么办啊,这可怎么办啊?不行,我得去给我儿子他们送信儿去,让他们好早做防备。”
老爹说完就要走,乌兰姑娘拦住老爹说道:“老爹,你本就不擅长骑马,此去他们的住处快马少说也有半日多的路程,你若去,恐怕人还没到,清兵已经到了,此去也是于事无补。”
格兰说道:“小姐,要不我去吧,快马加鞭夜半我就能赶回来。”
马思明说道:“格兰姑娘你行吗?”
格兰说道:“放心吧,来时的路我已经全都记在心上了,我绝不会误事的,若是遇到强人,我手中的链子枪也不是好惹的。”
马思明听她这么说,也就放了心了。乌兰姑娘交代她一定要多加小心,速去速回。
格兰答应着就出了门,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他们哪里知道,那边早就有个黑衣人给他们通风报信了,义军连夜分向转移突围。大部分人马都已经成功转移,只有这刘小勇部因不熟路况,错入了黄大兴的包围之中,刘小勇率领手下义军浴血奋战,怎奈敌兵太多,又有黄大兴田久等人武艺高强,无人能敌,没多久,刘小勇手下这三百多人就全军覆没了。只剩下刘小勇和他的副将两个人被困阵中,与清兵拼死厮杀。
黄大兴命人停止攻击,向他们二人喊话:“说他们二位只要肯放下兵器投降,保他们不死,而且还可以高官得坐骏马得骑。”
刘小勇和他的副将两人誓死不降,下定决心和清狗不共戴天。
黄大兴因怜其二人之勇,不忍心出手杀之,便让手下兵将将他二人困住,力求活捉。
因为黄大兴有意活捉二人,因此将士们再和他们二人冲杀就有了一层顾忌,这样一来,反助长了刘小勇二人的威风,直杀得二人浑身上下如同血染的一般,清兵后来只是作张声势,再无人敢靠近他们二人,只将他们二人死死地困在当中无法脱身。
这时有人给黄大兴献计说:“大人,如此耗下去也不是办法,我倒是有个好计策,可以生擒这两个人。”
黄大兴问道:“有什么好办法,你快快说来。”
那人说道:“你看他二人已经累得快要不行了,我们何不用天罗地网来对付他们,我量他们一定难以脱逃。”
黄大兴闻听此言高兴道:“此计甚妙,来人,快去准备。”
就这样,一张大网漫天撒下,刘小勇二人再勇也已无能力施展,双双被擒。
格兰姑娘前去送信结果怎样暂且不提,马思明在乌兰姑娘住的客栈又开了一个房间,把他的行李马匹也牵了过来,二人商量好了,要一起夜探知府府衙。
夜半时分,马思明和乌兰姑娘各自穿好了夜行衣,来到了知府府衙之外,马思明让乌兰姑娘找个隐蔽处藏好身子为自己做外应,自己只身入内,直奔后院一处亮灯的房子摸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