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龙和山岭巨人之间的争斗，将战场上扫出一大片空白区域。
哪怕仅仅只是交手的余波，也足以秒杀任何力量在十二级以下的生物。
这头巨龙浑身散发的黑色浓雾，像极了传说中地狱和深渊才有的魔龙一族。
力量，却差了许多。
至少黑钢就发现，自己能够勉强抵挡住巨龙的利爪，不至于一巴掌被拍到地上去。
这与地狱魔龙的传说完全不符，出生就是天位圣域，成年就能自然达到传奇的地狱魔龙，绝对没有这么弱。
但再弱小的巨龙，也是食物链顶端的可怕生物之一。
哪怕没有到达圣域的下位巨龙，在和山岭巨人的对抗中，也能凭借会飞的优势占据上风。
更何况，眼前的巨龙，周身都环绕着淡淡的规则波动，赫然已是圣域。
不同种族的圣域，所能发挥出的力量可以天差地别。
理论上，山岭巨人可以和大多数种族的圣域对抗，甚至还能占据优势。
但仅仅一头圣域巨龙，在短短的几分钟之内，就让蛮锤部落损失了整整一半的山岭巨人。
两人死亡、四人重伤昏迷，剩下的一半，除了留在后方保护灰矮人的火酒以外，也都人人带伤。
黑钢艰难地挥舞着图腾柱，屹立在重伤的同胞身前，再一次挡下巨龙的扑击。
黑钢身上整整套了三层的铠甲早已变得破破烂烂，只剩下几条铁链挂在肩上。
手中的图腾柱也已经扭曲变形，看起来就像一根破旧、歪歪扭扭的铁条。只是这根铁条的尺寸，过于巨大了些。
赤裸的身体表面，遍布着一道道巨大的裂口，那是巨龙利爪留下的痕迹，每一道裂口，都足以塞进去一整个灰矮人的身体。
疼痛？
流血？
黑钢觉得自己已经有些麻木了，眼皮越来越沉重，视野中的景象开始变得模糊，身体也像灌了铅一般，每一个动作都无比艰难。
耳边似有一个声音在回响：睡吧，睡一觉就什么都过去了。
“呸！”
黑钢吐出一口混杂着大量血沫的口水以作回应。
巨龙依旧在高空中盘旋，巨大的龙眼中，充斥着压抑不住的怒火。
“来啊，大蜥蜴，再来吃你爷爷一棍！”
黑钢咆哮着向天空中的巨龙挑衅，昂首直立，像一座山。
在黑钢目光落下的位置，巨龙的一只前爪不自然的耷拉着，有一道近乎倒折的扭曲，显然，在刚才的战斗中，尽管巨龙斩获不菲，却也并非完全没有付出代价。
山岭巨人挥舞图腾柱，全力砸过去，就连圣域的巨龙也吃不消。
但，这一棍命中的代价，却是一名同伴的生命。
“卑贱的爬虫！”
巨龙的怒火更盛，双翼向后微微合拢，用力拍打几下，仿佛一枚流星，朝着黑钢的方向，重重砸落下来。
流星撞在山峦上，声势惊天动地，整片战场在这一瞬间，似乎再一次安静了下来。
旋即，又被巨响所淹没。
灰尘散去，地面出现了一条宽大的沟壑，延伸到数十米外。
在沟壑的尽头，巨龙的利爪，已穿透黑钢的身体，从背后刺出，殷红的血液，在爪尖凝成一团巨大的血珠，滑落在地上，溅出一汪浅洼。
黑钢手中的图腾柱横在巨龙口中，死死地卡住。
但山岭巨人的力量终归是比巨龙小上几分，即使竭力相抗，也只能拖延，而无法改变最终的结局。
巨龙的利齿，已刺进山岭巨人岩石般的肩骨中。
但黑钢却对自己的伤势不管不顾，突然撒开双手，双臂上的肌肉高高隆起，环抱住巨龙粗大的脖颈。
若是忽视掉鲜血、利齿、以及双方眼中的怒火和杀意，这一幕像极了宠物在主人怀里撒娇的模样，十分温馨。
但在场的任何人，都不会有这样的念头。
数十米的距离，对于山岭巨人来说，不过是几个跨步。
三根粗大的图腾柱带着沉闷的风啸，重重地落在黑龙身上。
一棍、再一棍。
鳞片崩飞，碎肉四溅。
幽蓝色的血液溅射在金属图腾柱上，发出嗤嗤地轻响，缕缕烟雾升起。
蛮锤部落倾尽整个部落的力量，积攒不知多少年下来，锻造出最坚韧的金属，竟在巨龙血液的腐蚀下，一点点的融化。
终于，巨龙挣脱开黑钢的双臂，庞大的身体翻滚几圈，从山岭巨人的包围中挣脱出来，双翼张开，卷起一阵飓风，摇摇晃晃地回到空中。
黑钢横躺在地上，单手撑着地面不让自己倒下，鲜血如泉涌，不断从身上的伤口冒出。
“你休息一会，接下来交给我们。”
一个山岭巨人站在黑钢身边，凝望着天空中的巨龙，神色肃穆，表情凝重。
所有的山岭巨人都在后悔，一时冲动，将仅有的掷矛用尽。
没有远程攻击能力的山岭巨人哪怕再强大，也很难威胁到一头翱翔在天空中的巨龙。
“他奶奶的！”
朝地上吐了口带着血沫的唾沫，黑钢笑了，笑得很灿烂。
笑得很难看。
黑钢几乎用生命的代价换来的机会，几个山岭巨人合力，也仅仅只是给巨龙造成了不算太严重的伤势。
右翼根部血肉模糊，看起来狰狞恐怖，飞行的轨迹也是摇摇晃晃。
但，它还能飞！
这就代表着，山岭巨人依然处于绝对的劣势之中，根本摸不到巨龙。
只有先挨打，才有可能找到还手的机会，且仅仅只是可能。
巨龙花去了整整一分钟的时间，才调整好飞行的姿态，闷雷般的声音，在天空中回响：“卑微的爬虫，你们成功激怒本大爷了！准备好迎接克鲁奥斯特洛兹大人的怒火吧！”
巨龙的战斗宣言依然幼稚可笑，像是旧时代吟游诗人口中的歌剧，但却没有人笑得出来。
低沉的龙语，在战场上每一个角落响起。
澎湃的魔法元素以惊人的速度聚集，以巨龙为中心，竟在极短的时间内，形成了一道肉眼可见的旋涡。
绝望的情绪，在几乎每一个蛮锤部落族人的心中升起。
若是不会龙语魔法的巨龙，以命换命，山岭巨人还有搏命的希望。
然而，这一刻，铁一般的事实证明了，这头巨龙先前只是不屑使用魔法，并不是不会。
但当巨龙被激怒之后，龙语魔法的威胁，已然实实在在地出现在山岭巨人眼前。
战场之外，远方的山头上，突然响起铁须颤抖的尖叫声。
“快，调整方向，现在它动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