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险,太特么的阴险了!
城市套路深,我要回农村……
心里把刘大娘谴责了一百遍呀一百遍,张彦看向身前的小萝莉,欲哭无泪道:“我这只有一间房,你晚间还是随刘大娘回去睡罢。”
“表姑说了,小莲以后就跟在张哥身边,服侍起居,不得无故回去……”小莲懦懦的说。
“……”张彦心说我就知道会这样,刘大娘明摆着是在诱惑自己。孤男寡女,干柴烈火,一点就着……一般的年轻人,面对这送到嘴边的肥肉,真能忍住不吃?
换了谁来,怕是都扛不住这等阵势,早晚要出事儿!
张彦暂时选择了认命,回房看了看那狭窄的空间,尚可容纳一张窄床。又抖出钱袋里的银豆子一数,粗略还有二两多。
来到县衙以来,虽然日常花销用掉了些银子,却也偶有‘呆出息’可领,所以他那点儿家底,瞧着倒是也挺耐花。
所谓的呆出息,说的便是县衙里的陋规常例,官吏人皆有份,又叫常例银。
县衙虽会下发工食银,但一般都不多,像他这样的书办,一月顶多也就六钱银子。请假太多,也不知道会不会额外扣钱……
六钱银子,还不到一两,按照江南时价,连一石粮食的钱都不够。这对普通人来说都不算多,何况是吏员这等头面人物?
他们再怎么说,地位也仅在官绅之下。
书办尚且如此,底层的衙役帮差就更少了,有些甚至没有明面上的收入,全指着这类灰色收入过活,不然根本没法养家。
张彦单身汉一个,又不吃喝嫖赌,吃住全在县衙,尽管还未领到过工食银,所得却也有些盈余。
礼房看着清贫,事实上,他这小小书办也按惯例拿过几笔常例钱。
遗憾的是,此次为了应考县试避嫌,没有参与到筹备考试的工作当中,否则又是一笔不菲的‘劳务报酬’。
十天的备考时间,其实不算太短,就和萧小山的章节一样长……
之所以这么快停止了训练,估计也是李师爷为了让他能有时间多看看文。对于一位考生来说,考前几天的放松休息,也是很有必要的。
随后,张彦带着小萝莉出门去买床和纱帐,以及其他一应的生活用品。买完需要的东西后,俩人又闲逛了一会,在外头吃了些街边美食,回到县衙之时,天色已然擦黑。
一夜无话,及到次日清晨,同样告了假的侯三,便领着张彦回家去了。
萧山县东北有座古镇,名为西陵。
西陵是古地名,后更名为西兴,今官称西兴镇,但本地人仍习惯以西陵称之。
西陵镇始建于前朝,地当钱塘江渡口,隔岸与杭州相对,又为浙东运河起点,水陆交通便利,为商旅聚集之地。
按照侯三这个当地人的说法,西陵镇极为繁华,热闹程度仅次于县城。但以张彦一个后世人的眼光来看,这座小镇其实略显冷清。
这也难怪,毕竟就连萧山县城在他眼中,也只不过是个小镇而已。
侯三的家就在西陵镇上,整一个宗族都错落分布在镇南一代,且户型多为茅草屋……看来他确实没骗张彦,他们侯氏一族是真的穷!
可让张彦感到奇怪的是,他领着自己七拐八绕的,居然来到了一座阁楼前……
“我说侯三,你这又是在搞什么鬼?带我来的谁家?”
“嘿,张哥,你不是说要来看我姐么?”
“这便是你姐家?”张彦压根儿就不信。他堂姐要真有这家庭条件,勉强都可攀个举人门户了,怎么可能还愁嫁!
侯三却是不再答他,紧走两步,上前敲响了院门。
一瞧他那鬼鬼祟祟的模样,张彦就知道,自己极有可能被坑了。这浑小子,八成是把自己给领到了他族姐的家里。
怪不得今早出门时,眼皮子一直就在猛跳,敢情劫数应在了这里!
果不其然,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很玄幻。开门的老仆一瞧侯三身后的张彦,便笑嘻嘻的把俩人领进了门,怎么看都像是请君入瓮的架势……
张彦加快步伐,与侯三并肩而行,暗里狠狠瞪了对方一眼,压低了声音道:“侯三,你小子可真行,我今日算是栽你手上了!”
侯三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讪笑道:“张哥,你也别多想了,我就专程领你过来看上一眼…….嘿,真就只看一眼,最终娶不娶我阿姊,那都由你一人说了算。”
张彦心里好不郁闷,碍于侯三的情面,总不好直接扭头就走。
更何况,这家姑娘要真如侯三所说那般情况,恐怕先前也被人拒绝不少回了,自己实在不好再多伤人家一次……心里便暗自想着,待会儿拒绝之时,语气尽量委婉些吧。
你说这叫什么事儿?自己近来所遇到的,竟全是这些乱七八糟的拉郎配,看来真有必要去找算命先生了……
老仆领着二人来到堂屋稍坐,不多时,主家便闻讯赶来。
侯三的族伯亲自出面招待二人,寒暄过后,竟当着俩人的面就吩咐下人,去唤来自家闺女与张彦相见。
张彦彻底凌乱了。
玛德,这怕不是要找压寨相公吧?不答应,就硬绑着你拜花堂那种!
他觉得自己好似进了土匪窝,大有一言不合,就要霸王硬上弓的架势……
侯三的族伯,看上去应有将近五十岁了,穿一身员外袍服,面相看着很是富态,与寻常人家有着天壤之别。
看来古人的亲戚关系,确实也挺注重亲疏之别。依照侯三所说,他与这伯父的关系早出了五服外,因而甚少帮衬他们家。
张彦目前还搞不清楚状况,何况人家嘴上根本没提婚事,他想拒绝都不知该如何开口。
很快,侯家小姐便携一丫鬟赶来了。
既已入虎口,索性也就不再顾忌些什么了,眼睛自然而然的落到了对方身上,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遍。
侯小姐显然也经过了精心打扮,一双眉眼如画,眉心的美人痣有如朱砂一点,瞧着煞是撩人。长发委地,双腕如藕,眉如远山,眸若秋水……
张彦原本以为,古人用这些形容词来描绘女子,属于夸张化的写法。毕竟众所周知,古人特爱吹牛,尤其是迁客骚人。
可当侯家小姐站到面前之时,他才发现,只有用上这类词汇来形容她,才最为贴切。
眼前这女子,属于标准的瓜子脸、尖下巴,身姿婀娜,肌肤如玉,尤其那身上自带的一股清冷气息,格外能够撩动男人心弦。
见到真人之前,他心里只给这女子打了七分,因为单从画纸上看,总觉得少了一股神韵,或许这也与画师的水平有关。
今日,侯小姐本就经过特意打扮,薄施粉黛之下,更是为其容貌增色几分。这何止是七分姿色呀……
分明已经超过了八分,直追九分,属于女神级的人物!
当然,这是张彦以一个后世人的审美标准来看的。
古人的审美观,终究和他存在一定差异。但即便如此,搁在当下,这女子也该有七八分的姿色了。可惜的是,她长了一副标准的克夫相……
就算他不懂相面之学,也大致可得出一个结论,按照相面的说法,侯小姐的确是属于刻薄寡恩的面相。
当然,这并不能成为她没人要的理由。至少凭着这等家世,以及她自身的容貌,应该也会有许多光棍男愿意‘牡丹花下死’。
那么,真相便只有一个了!
侯三没有对自己吐露实情,亦或是他说得并不详尽,一定还有什么自己所不知道的原因在里面。
面对张彦肆无忌惮的打量,侯小姐竟是没有表露出任何的羞涩之意,就那么静静地俏立在那儿,任由他挑货物般的审视着。
当然,她的眼神里边,其实也流露出了一丝丝不耐,对于眼前这个陌生男子,更是直接选择了无视。
冷,透入骨髓的清冷!
这必然是经历过一段痛苦的往事,且这事情可能还和男人有关,以致于她对所有男人都彻底死了心,不愿多看一眼。
张彦收回目光,对于一个有故事的女人,他一般都不会生出太多兴趣。
这并非出于歧视,纯粹只是不想招惹麻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