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木布站在归化城头,看着不远处火光冲天的女真大营,只觉得心惊肉跳。他心情十分复杂,他希望明蒙联军能获胜,那样古禄格之死的事情就不会算到他头上;但他又担心岳托被杀,一个几乎不会武艺的岳托,只要没有人保护,哪怕一名小兵都能要了岳托的命。一旦岳托死了,土默特部和归化城将承受不起大金国的怒火。
胜负已经揭晓,明军先以一窝蜂火箭袭击大营,再以火器攻击出寨的女真骑兵,接下去死伤惨重的女真骑兵撞上骆驼群,然后又被蒙古人射杀,最后是明军重骑兵和重步兵齐出。
即便女真骑兵再精锐,也承受不住多兵种联合打击,已经溃败。
“大汗,大金铁骑败了。”一名侍卫在边上道。
“本汗知道,只希望岳托别死在归化。若是岳托贝勒死在归化,那么我们土默特部承受不起女真铁骑的怒火啊!”俄木布轻叹一声,手掌拍在青灰色的城砖上,突然他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转身对侍卫大喊道,“快,把苏布德放了!”
“贝勒爷,快跑啊!”四名忠心耿耿的白甲巴牙喇兵拉开嗓门大喊道。
打着火把的蒙古骑兵和明军骑兵就像是一条条火龙,吞噬了女真骑兵的阵型,草原上,双方交战之处人尸马尸堆积成一座小山,最多的还是蒙古人的尸体,其次是女真人的尸体,明军尸体少得可以忽略不计。李国栋他们身上厚实的铠甲,精良的装备,使得他们在同装备精良的女真骑兵对杀的时候不落下风,更何况还有不计其数的蒙古骑兵相助。
女真人以五百重骑兵避开了明军重骑兵和骆驼兵,向蒙古轻骑兵的阵型冲去,四名忠心耿耿的巴牙喇兵守护在岳托前后左右。
岳托不仅不会武艺,体弱多病的他力气也不大,平日里若是穿上双层铠甲,就会喘不上气来。今天他破天荒的披上了三层铠甲,胯下骑着一匹乌黑的乌珠穆沁马,好马能承受得住人和铠甲的重量,可是岳托却觉得身上压了千斤重担一般,都快喘不过气来了,连胳膊都快抬不起来。一旦岳托落马,将会连站都站不起来。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不披厚甲,否则蒙古人的箭雨就会把他射成刺猬。
“贝勒爷,坐稳了!奴才们带您冲出去!”一名白甲巴牙喇分得拨什库大喊道。
前面的五十名白甲兵首先冲入蒙古人的阵型中,手中的虎枪左突右刺,沾上的蒙古人非死即伤,纷纷落马。高大的乌珠穆沁马带着强大的冲势,撞上了蒙古人矮小的蒙古马,把蒙古人连人带马撞倒在草原上。后面紧跟的五百女真重骑兵疾驰而至,战马撞击,马蹄践踏,落马的蒙古骑兵肠穿肚烂。
强悍的女真铁骑势不可挡,迎面而来的蒙古骑兵纷纷让开,躲闪到两边,以骑弓射箭。箭矢扎在女真骑兵身上,不痛不痒,只有少许倒霉的女真骑兵战马被射倒,落马之后的女真骑兵翻滚着站起,虽然失去了战马,可是女真骑兵步战仍然勇猛无敌,虎枪、狼牙棒、长柄大斧向蒙古人身上招呼而去,尤其是长柄大斧,蒙古轻骑被撞上一下,人马俱碎。
落马的女真骑兵见蒙古骑兵奔跑射箭,于是干脆取出步弓,射得蒙古骑兵下饺子一样接连落马。随后那些女真骑兵冲上去,夺取蒙古人丢下的战马,跳上马,跟在主力骑兵的后面狂奔。
“贝勒爷,我们进归化城?”一名巴牙喇兵问道。
“别去归化!”岳托连忙大喊道,“传我令下,东归科尔沁草原!”
被俄木布释放的李宏早已守候在城门边上,只等岳托进城,他将会射出冷箭,一箭射杀岳托。只可惜岳托没有进城,却是绕着归化城往东跑了。
等到跑的远了,一名巴牙喇兵问道:“贝勒爷,为何我们不去归化?”
“我军同喀尔喀人和明军激战,古禄格未出城助战,可能已经遭遇不测!俄木布首鼠两端,他见我军败了,若是我们现在去了,说不定我们的首级就被他们献给了明国了!”岳托道。
钮尼雅哈带着五十名最精锐的巴牙喇兵和三百女真骑兵断后,密密麻麻铺天盖地的蒙古人延绵到天边,女真骑兵冲杀出去,前面的蒙古人倒下一片,后面的蒙古骑兵迅速散开阵型,有的在两翼射箭,有的回身撤退,不时转头射箭,根本不同女真骑兵近距离接触,蒙古人采取了狼群合围战术,挑逗、骚扰、闪避、射箭。小股骑兵一击即退,重甲女真兵就像老虎扑苍蝇,看似在眼前,伸手够不着。
前面和两翼射来漫天箭雨,一路跟着女真兵移动,不时有女真骑兵胯下战马倒下。有些女真兵落马之后,立即取出步弓射杀蒙古人,也有些不幸的女真骑兵落马之后就受伤了,倒在草地上,战马压在身上起不来,直到被蒙古人的马蹄踩死。
蒙古人往两边散开,明军重骑兵再次出现在女真人面前,迎接女真骑兵的是一排三眼铳。
火光迸溅,硝烟弥漫,弹丸打在女真骑兵身上,喷溅起刺眼的血花,女真人身上的厚甲也保不住他们的性命,五十名巴牙喇兵转眼只剩下二十二人,两百余重甲骑兵也只剩下不到一百人,就连钮尼雅哈身上也挨了一颗弹丸,他的三重厚甲没能挡住弹丸,腹部的铠甲破开,肠子流了出来。
明军铁骑旋风一样冲了上来,前面的二十马槊骑兵撞上女真骑兵人群,长槊纷纷扎中女真人,槊杆弯曲,接着又弹直,把女真骑兵从马背上弹落下地。马槊骑兵疾驰而过,后面的明军骑兵抡圆了三眼铳,当明军骑兵同女真骑兵交错而过的时候,三眼铳当成铁锤劈头盖脸砸了过去,被击中的女真骑兵盔甲都救不了他们,不是头盔扁下去,就是铠甲凹陷下去。
李国栋冲在第一个,他手中的马槊左右挥舞,对面冲过去的女真骑兵纷纷落马。即使马槊没有刺中目标,他也没回头再刺,而是向下一个目标刺去,把漏过的女真骑兵交给自己后面的战友。
蒙古人也跟了上来,跟在明军后面痛打落水狗。同明军对冲过去之后,损失惨重的女真骑兵被蒙古人团团围住,蒙古骑兵以四、五个人围住一名女真骑兵,走马灯一样围着女真骑兵转动,转得女真人头晕眼花,手中的弓箭不断射出箭矢,有的蒙古骑兵还趁女真人不注意,突然上前一刀。蒙古人的弯刀无法砍透厚甲,但可以在女真人的战马身上留下一道伤痕。
刚才对冲过去的明军骑兵又一次折返回来,围绕着女真人转圈子的蒙古骑兵两边散开,让身披厚甲的明军骑兵去撞击女真重骑兵。
最后一轮撞击,李国栋手中马槊刺穿了钮尼雅哈的围脖,扎入咽喉,长槊扬起,一具狗熊一样庞大的尸体被他从马背上挑起。
明军骑兵疾驰而过,残存的女真人全部落马。明军骑兵过去之后,只剩下一群无主的金兵战马。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