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狼在有食物的时候,不会骚扰人类与他们饲养的牲畜,更不会跟着携有铁器、火铳的人,除非它们饿红了眼。
薛大个子说:“连年打仗,这草原上的牲畜都少了。这些狼想必是饿得狠了,否则,是绝不敢跟着咱们的。”
当然,与它们结仇另一回事,狼是非常非常记仇的动物,为报仇,它们会不计后果。
王四良也醒了,一边走,一边拍打着落枕的肩颈说道:“最好是能找到一两顶帐篷,在那里睡下那才安稳,还能吃到口热的。“
饼子既干且硬,只有慢慢咀嚼,就着冷水吞下,味道实在算不得好,但是好歹填饱了肚子。五个人懒洋洋爬上马背,极目远眺,希望看能见一缕两缕炊烟,给他们指明方向。
日暮时分,还没有找到哪怕是一个蒙古包,几个人都有点焦急。
没有宿营地就意味着他们必须纵马夜奔,这就得找个地方将马匹集中一处。
危险不说,外边烧起火堆,还比较费事,一是得捡柴火,二是烧火有被敌人发现的危险,三是七个人太少,晚上得分出人手值夜,得不到充分的休息,如果后面跟着的狼多很是麻烦。
他们虽然并不畏惧与狼群一战,但是杀一夜狼也挺悲催不是?狼头割下来又不记战功。
虽然狼皮非常保暖,保暖性是上等羊羔皮的两倍。谁有一条狼皮褥子和狼皮袄,冬天就好过了。
狼羔皮做的皮袄,又轻又暖,是最上等的皮毛制品。
但是草原人不会拿狼皮来做这些,狼是它们的图腾。很多部族的传说中,狼是他们的祖先。
不少鞑靼部落的旗纛之上,都绣有一个金狼头。
甚至死亡之后,他们也是举行的天葬。当然他们的天葬与西藏那边有所区别,西藏的食尸者是秃鹫,而草原上的食尸者就是狼。
人死了就把尸体用牛车或者马车拉到天葬台,脱去衣服,如同初生的婴儿一般赤裸地放在台上。过三天来看,如果被吃得只剩下骨头,那就说明他的灵魂升了天。
如果尸体安然无恙,则说明长生天憎恨这个人,不肯接受他的供养。那么这家人会极度恐慌,反思自己是不是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
不过草原上的狼很多,基本不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地平线那里已经可以看见一匹狼的身子,它远远站在太阳落下的地方,画面极具野性的美感,有一种苍狼啸月的感觉,若是有手机的话,拍摄下来可以当屏保用。
“噢呜——”
四周都响起了回应的狼啸声,张辅身下的马匹不安地竖起了耳朵,刨了刨蹄子。
几个人都不约而同地伸手去安抚胯下的战马,同时看向四周。
朱高煦胯下的黑马小虎反而鼻孔翕张,很兴奋的样子,似乎还想跑过去和狼群打上一架。
“那是一只狼探子。“朱高煦皱着眉头说道。
“他么的,老子的冷月是拿来杀鞑靼人的,不是拿来杀狼的,这群畜生最好识相点,别把老子惹发火。”他拍了拍腰间的刀鞘,样子很不高兴。
张辅安慰他说:“没事,我可以练习一下箭术。”
朱高煦嗤之以鼻:“你那三脚猫水平也能叫箭术?你别侮辱箭术行不行?”
张辅笑道:“我这不是准备练习嘛!”他只会射射不能移动的固定靶,箭术水平偏低,对于移动靶没什么自信。
哪个敌人会当个死靶子给你射?一个当兵的若不会射移动靶子,当然是一个很大的短板,有的时候不说危及自己的生命,还可能拖累同伴,张辅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不愿一直接受别人的照顾。
“正儿八经的拜个师,我就教你怎么射箭!”朱高煦一幅趾高气扬的样子。
“切!”还不就是练力气,练准头嘛!谁不会的样子。
“不信你自己练去,练一百年看你能不能百步穿杨!”朱高煦斜睨着他,心里恨不得张辅马上就滚鞍下马,纳头就拜他为师。
张辅慢条斯理地回道:“你教我射箭,我可以教你别的。”
朱高煦脸一抬,一脸高傲地说道:“你还有什么可教我的?滑雪我已经学会了,难道就是你刚才练的那个什么,什么什么拉伸?”
“那个其实挺有用的,只是你不懂而已。”
“跟个大姑娘跳舞似的,有什么用?”朱高煦嗤之以鼻,看张辅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心里也将信将疑,这人还有其他他不知道的本事?
朱高煦狐疑的指挥着马儿踏碎步围着张辅转了几圈。
“好好瞧着吧,张校尉的本事够你学一辈子的。”
关于这一点,张辅很自信。
一个穿越者,如果不能在知识层面辗压这个时代的人,还不如找块石头去一头碰死,九年义务教育和七年发奋苦读都还给老师了吗?
朱高煦虽然是个半路从皇家书院辍学的社会青年,但也自幼受过良好的皇家教育,吃过没文化亏的放牛娃对于教育问题十分看重,他给子孙安排的师傅们无一不是当世大儒。
五岁开始,朱高煦就得和堂兄弟们一起天明即起,开始背诵诗书,一日要背诵四首诗词。还要临贴,一日要写一千个字。每天下午练习骑射,一天都不得空闲。
当然与读书写字相比,朱高煦更喜欢骑射,搏击,角力,成日里不是练习武艺就是打熬力气。加上他天赋异禀,膂力过人,十二三岁便可以举起上百斤重的石锁,比许多成年人都要高大。
在三个兄弟里,他父王最喜欢的也是他,这不,打仗都带着他出来了。
虽然辜负祖父的期望,成了个武人,肚子里的墨水也不多,但他的见识可不低。
瞧张辅半天,看着他的谈吐也不像那饱读诗书的样子,还一直在边军当兵,肯定是染上了那些军汉们胡吹的臭毛病,心里直接就给张辅取了个张小吹的外号。
朱高煦满脸古怪地说了句:”张小吹,就你那本事……啧啧……可知本王在军营里吹……可知本王军营里的诨号,打听打听去吧。”
说完,他瞧也不瞧张辅,骑着马匹便走远了。
“张小吹?哼,我就不会给你取外号?吗?想当年,给同桌取外号还给老师点名批评了!”
“既然少年你这么会吹,一定藏有传世宝器,名唤法螺,以后我尊称你一声朱法螺便是。”
嘿嘿,叫你大吹法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