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露和戴大德尽欢而散,回来后感到异常兴奋。齐伊人的那次有预谋的碰撞,给他的心灵带来了无限的愉悦。
哥哥已经睡了,甘棠正坐在灯下看书。他上前从背后抱住了她的腰,一双手伸进衣服里,在她的胸部不停地揉搓着,心里却呈现出齐伊人动人的笑容。那个笑容让他欲罢不能,只好在甘棠的身上释放能量。
意识到他的动作越来越过分,而且他的气息已经开始不规律起来,甘棠忙用力抓住他的双手,把他们从她的衣服里抽出来。她转过身来,满脸通红地看着他,朝睡在床上的李明堂那边看了一下,低声说道:“明堂哥刚睡没一会儿。”意思很明显,别把哥哥吵醒了,一会儿多尴尬呀。
李承露低着头,眼中炽烈的火焰慢慢黯淡下来。
“和他们吃饭还好吧。”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甘棠柔声问道。
“还可以。”李承露说道。
“那个也是卖豆腐的二姐夫,人还可以吧?”甘棠见过二姐齐招招,对她嫁了一个什么样的丈夫颇有几分兴趣。
“你绝对想不到会是谁?如果你知道了,一定会惊叹这个世界实在太小了!”李承露故弄玄虚地说道。
“你是说是我们认识的人?”甘棠的脑袋微微摇了一下,编着马尾的长发在灯影下闪动开来。
“可是北岭村那边,我认识的人不多呀!”她的意识里,齐招招一家住在北邙上北面,招女婿一定会在附近找,可那边的人,甘棠真的认识没几个呀!
“北岭村的人也可以来洛城发展嘛!大姐和伊人姐不都从北岭村来了洛城吗?”李承露脸上挂着得意的笑,提醒她道。
经过一番搜肠刮肚,说了几个名字都被李承露否决了,甘棠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想不出来了,实在想不出来了。你快说吧,到底是谁?”最后,她还不忘拉着他的衣袖,撒娇起来。
“和我们一样卖豆腐的,菜市场也就两家卖豆腐的,一家是咱们,另一家——”李承露说到这里,停住了,他要等甘棠说出来。
“戴大德?!”甘棠有点不敢相信,德哥在她的印象中是一个无赖。好几次她替李承露在菜市场卖豆腐,他都流里流气地过来调戏她。“妹子,哥给你讲个段子吧。”他们见面的第一次,戴大德嬉皮笑脸地对她说道。
甘棠听李承露提起过他,认为是生意摊位上的邻居,人家要讲,就听他讲吧。谁知道这个戴大德讲的是一个荤段子,搞得她尴尬得不行。
后来甘棠几次遇到他,他都旁若无人地讲几个荤段子,说几句无聊的话。也因为如此,甘棠对他的印象挺深的。
“做邻居了这么久,原来是二姐夫!”甘棠笑着对李承露说道。
“我们和解了。”李承露轻松地说道,“我这磨豆腐的手艺是从师父那里学来的,本身没有什么能报答他老人家的。现在他中风躺在家里,正需要钱。德哥虽然耍了无赖,但他挣钱也是为了给师父治病,为了一家人的生活。我不再掺和他们的生意,让他们多挣些钱,就当我报答师父了。”
“什么报答不报答的,当初你给他当了几年学徒,等于是白让你干了几年活儿。还不算报答他吗?”甘棠是为李承露鸣不平。她觉得他已经报答过他们了,没有再退让的理由了。
“算了,咱们还这么年轻,要那么多钱也没用。我专门给他说了,让他以后尽量提高豆腐的质量,我不和他竞争,怕的是,时间久了,会有别的竞争者,以他现在豆腐的质量,一定竞争不过人家。”李承露说道,“他现在有了钱,雇了两个人给他帮忙,他自己不用出力,只管监督好,磨出好豆腐即可。”
甘棠回到学校宿舍,感觉莫名的疲惫,整个人有一种虚脱的感觉,躺在床上睡了一觉,还是很累。她强忍着起床,却晕倒在了学校的图书馆大门口。
在同学的帮助下,她被送到了校医处诊疗。医生给她量了体温,发现她已经烧到了四十一度,赶忙给她打了一针退烧药。这个时候,学校广播电台的记者来到校医处。他们听说甘棠因为准备考研而劳累过度,晕倒在图书馆门口,赶忙过来做一个采访,想作为正面典型在学校广播电台宣传一下,也好激励学弟学妹们奋发图强。
事实上,甘棠根本没有准备考研。她一再解释,那几个记者反而说她太谦虚了。李承露赶来的时候,看到甘棠无力的样子,心疼极了。他赶走了那帮记者,对甘棠说道:“我们去第一人民医院看看吧,校医的水平一般都不怎么样。”
“我没事儿,可能受凉发烧了。”甘棠虚弱地说道。
李承露看着她,劝她先休息着。他去问校医,甘棠到底得的是什么病。校医说还没有查清,可能是伤风感冒吧。
可在李承露看来,甘棠根本没有感冒的症状。喉咙没发炎,鼻子不堵,也不咳嗽。他总觉得她不是感冒。
一直熬到第二天,甘棠依然没有退烧。校医也开始劝她去大医院看看,不能把病情耽误了。校医只是负责处理一些普通的疾病,遇到棘手的问题当然没有办法了。
在第一人民医院里,甘棠被安排作了一个全面检查。拍出的片子很快说明了问题,她的子宫处长着一个硕大的肿瘤。以前她以为是妇科疾病,曾经和李承露一起来看过妇科,吃了几服药,症状减轻了,也就不怎么放在心上,没想到竟埋藏着这么大的隐患。
医生给李承露说出病情的一刻,他的脑袋上渗出了汗珠。“医生,现在怎么办?可以立即手术吗?”李承露神情痛苦地看着医生,苦苦哀求道。
甘棠还躺在病房里,脸色苍白,有气无力,不知道有一个巨大的灾难正降临在她的身上。
医生见过很多这样的情景,已经习以为常了。他神情自若地说道:“放心吧,年轻人。从她肿瘤的情况看,保住命应该问题不大。”
李承露听到“保住命应该问题不大”,刚要高兴一下,绷紧的神经转了个弯儿。他马上又觉得好像不怎么对劲儿。
“是不是会有不好的结果。”李承露神情紧张地看着医生。
“你看——”医生手里拿着那张片子,平静地说道,“她的肿瘤这么大,正好长在子宫上。现在最好的办法是切除,但肿瘤几乎长在子宫上,她极有可能会——”医生沉默了,低下了头。病人还是一个正处于青春年华的大学生,实在令人痛心。
“会怎么样?”李承露猜到了可能会有的结果,但他不相信自己的猜测。他瞪圆了双眼,直直地看着医生,要等医生亲口说出结果来。
“可能失去生育能力。”医生斩钉截铁地说道。他知道这句话对一个年轻人,极有可能还没有结婚的年轻女子意味着什么,但相比于生命来说,这应该是她的最好结果。两种选择,如果不切除,生命堪忧;如果切除了,则失去生育能力。
“甘棠,可能需要做一个小手术。”李承露回到病房,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
甘棠见他眼中含着泪花,苍白的脸上微微一笑,嗫嚅着说道:“是什么病?”
“我也说不清楚,医生说的都是专业术语。我也听不懂。”李承露假装轻松地说道。可是看他的表情,甘棠已经明白自己病得不轻。
“你让人通知我爸妈,让他们来一下。”甘棠有气无力地说道。她已经病成这样,不通知她父母怎么能行?
李承露顺从地点了点头。
“承露,你个龟孙!日你娘!”甘正雄在医院的走廊里背着手走来走去,嘴里骂骂咧咧。李承露坐在长椅上,像个死人一样面无表情,任他辱骂。
“你这个龟孙,我家甘棠都病成这样了,你才通知我们。日你娘!”甘正雄一身的火气。他就这么一个闺女,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和老婆以后指望谁哩!生活都没希望了!
甘棠的妈妈坐在另一张长椅上,默默地流眼泪。一个普通的农村家庭,因为一场大病,瞬间有崩塌的可能。什么村长,什么大学生,在疾病面前,都显得特别的苍白无力。
“甘叔,我以后会对甘棠好的,你们把他嫁给我吧。”李承露突然跪下来,眼睛盯着甘棠的父母,一本正经地说道。
甘正雄愣在了原地。甘棠长得漂亮,又是大学生。要不是以后没有了生育能力,哪能轮得上他李承露?他想答应他,但还要听听女儿的想法,于是点着头恨恨地骂道:“李承露,你小子想乘人之危不是?!小心我打断你的狗腿!”说着话,抡起胳膊作势要往李承露身上打去。李承露直挺挺地跪着,没有丝毫躲避。甘正雄举着的手,在半空中停了下来。一旁的女人擦着眼泪走过来,对家里的事情,她一般没有发言权。可是现在牵涉到女儿,她忍不住说道:“她俩从小一起长大,我觉着他应该会对闺女好的。”
“日你娘!你懂个?!”甘正雄勃然大怒,恶狠狠地骂着自己的女人。在这件事情上,女方父母怎么也要矜持一下。太快答应,好像自己闺女嫁不出去了一样。这个道理,自己的女人竟然不懂,实在惹他生气。
甘棠做完手术,平静地躺在推车上,被护士从手术室里推出来。甘正雄夫妇和李承露迅速围过来。最后走出来的是医生。他一脸的疲惫,微笑着说道:“手术很顺利,你们放心吧。”
甘正雄赶忙给医生递上纸烟,被医生回绝了。李承露和甘棠的妈妈分别站在推车的两旁,关心地看着她。
“妈,我没事儿了。”甘棠看到母亲亮晶晶的眼睛,想要宽慰一下她。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永远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