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都学院,荔香园八十七院舍。
“你真的打算参加明年学院大试?”雷一瞪大了眼睛,激动得连脸上的肥肉都一阵颤抖。刘思思和斯楼耿因为受伤所以请了长假,冬夜去了修行课,雷一则纯粹是不想去顾清风的拳法课,找了个借口留下来照看两人。
刘思思的伤势比较轻,这时候已经能够坐在床边,手里一如既往地雕刻着他的木头玩偶。
斯楼耿则四肢缠满了绷带,看起来有些搞笑地陷在雷一的高档躺椅里。他用伤势较轻的一只手抹了下脸上的唾沫星子,一脸无奈地说道:“是是是,这已经是你第三十八次问我了我的哥!”
没有理会斯楼耿的吐槽,雷一很是兴奋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不时搓一下他的肉乎乎的胖手,像是自言自语道:“如果没记错的话,北都学院历史上应该从来没有一年生能够赢得大试!如果我和斯楼耿搭档参加,肯定会把老爹惊得从床上跳起来,嘿嘿……”
刘思思皱了皱眉头,一把拉住了雷一,说道:“我是想让你劝劝小耿来着,怎么你也想陪他一起疯?”
雷一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说道:“刘老大你这就不对了,斯楼耿这是多好的想法呀,怎么能够扼杀在摇篮之中呢?你想想,到时候大试开办,本少爷和斯楼耿代表一年生大杀四方,最终帮助一个不知名的乙方族人成为了院长候选人,多么史诗的一段传奇呀……”
“可是……”斯楼耿打断了正说得兴起的雷一,略带歉意地说道:“对不起噢雷一,这次大试我只打算一个人去。再说了,你的属性跟我还不一样。”
“嗯,一个人去也不是不可以,到时候我……什么?!你是真的疯了吧!”雷一忽然反应过来,蹦到斯楼耿面前,大声说道。一旁的刘思思反而没有太惊讶,毕竟前一个晚上,某个少年豪撒黄金级布瑞符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北都学院的院长没有规定只能由甲方族人担任,所以十年大试这场院长候选赛采取的是甲乙同场比拼的规则。每一名北都学院的在读学生都有资格报名参加,而无论甲乙,都可以要求一名与自己同阶的协助者进场。
但是大试规定,如果选择了两人进场,那名乙方无论是参赛者还是协助者,都只能使用甲方搭档制作的布瑞符,如有发现使用其他甲方制作的布瑞符,一律作弊论。
甲方族人自不必多言,没有乙方的附庸者来使用布瑞符,哪怕你是甲方天才也几乎毫无战斗力可言。乙方族人可以选择独自进场,但一般很少人会这么做,因为大试是一场长时间的综合比拼,有一名甲方搭档根据现实情况来制符才是最有效的应对方式。
正因如此,雷一才会觉得斯楼耿选择一个人进场实在是太不理智了,甚至态度急转,和刘思思站在了同一个阵营:“你跟学院那几个人相比,在实力上已经处于下风,现在你还打算独自进场,那就不是史诗传奇,而是一心求死了。”
斯楼耿自嘲一笑,用手扶着身旁的桌子慢慢地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的荔园夏景,缓缓说道:“我当然知道其中风险,但我有必须去的理由。”
雷一挠了挠头,不解地问道:“难道你就那么想当这个院长?不对呀,你和我一样都不是北境的人呀,你哪来这么高的觉悟要立志培养北境的下一代呀?”
斯楼耿是武殿人氏并不算什么秘密,八十七舍的其他三人都知道,而且最重要的是北都学院大试只要求参赛者是在读院生,对籍贯反而不会有什么要求。
斯楼耿想了想,没有直接回答雷一的问题,反而提了一个问题:“雷一你们家很有钱是么?”
雷一虽然不知道斯楼耿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但一说到自己的家族,他的脸上便流露出骄傲与荣光的神情,连声音都变得格外的明亮:“那是当然,哪怕是六甲银行,不拿出家底来跟咱家比划比划,都还不知道谁更有钱呢!”
斯楼耿紧接着问道:“那你们能治好‘蛾毒蚀心’这个病么?”
“这……”雷一顿时语塞,很是认真地想了半天,最后也只能小声地说道:“据我所知,这是要李真石大师的传奇名符‘圣手回春’才能治好的绝症,我们家确实曾经珍藏过三道黄金级的‘圣手回春’,但数百年前就已经全部使用掉了。”
“现在除了医圣园里供优秀弟子参悟的那一张之外,应该已经没有其他的……等等,好像……”雷一突然想起以前收到过的某个情报,眼睛一亮,盯着斯楼耿说道:“北都学院里很可能还有一张!”
斯楼耿点了点头,默认了雷一的猜测。
雷一和刘思思对视一眼,显然都没有想到斯楼耿竟然是为了“圣手回春”而去参加大试。而且能够让他背负这么大的风险去参赛,那他要救的必然是一个对他极为重要,甚至是比他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的人,想来再如何劝说都没有什么作用。
“可毕竟你现在还是二阶艾蒂蛾,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你有信心能够突破到四阶么?”刘思思蹙着眉头,看着斯楼耿问道。今年学院的院生整体实力极为优秀,按照目前的状况,斯楼耿起码要达到四阶才算是真正有资格参加到大试魁首的争夺中去。
斯楼耿想起了昨晚欧阳智那威力恐怖的一剑,摇了摇头,虽然自己当时脑子一热说要打败他,但冷静下来之后,那三阶的实力差距犹如天堑一般横亘在自己面前。
经过昨晚一役,斯楼耿猜测,如果当时自己达到三阶的话,凭借同阶的黄金级布瑞符指不定能够和一般的四阶艾蒂蛾打个平手。但除非自己能够突破到四阶,并且有足够多的黄金级布瑞符叠加使用,否则要战胜欧阳智那只能是痴人说梦了。
但只一小会儿,斯楼耿重新抬起头之后,消沉之色已经一扫而空,他笑了笑说道:“不过我还是有信心的,历史上十八岁达到四阶的也不在少数呀!而且我一个人去,更有把握!”
刘思思自然知道斯楼耿所说的“把握”是指他身上那些好像不要钱的黄金级布瑞符,但在他看来,好符再多也会有用完的一刻,光凭这个是没有办法将所有的竞争者击败的。他沉吟片刻,便放下了手里正在雕刻的木头玩偶,走上前去,扶着斯楼耿重新坐回躺椅上,认真地说道:“那,我也去参加大试。”
还没等斯楼耿说什么,雷一反而先提出了反对:“谁都可以去参加大试,唯独刘老大你不能去。”
刘思思微怔片刻,没有急着说些什么,示意雷一继续说下去。
雷一拉了张凳子坐下来,顺手从桌面拿过一包肉干,一边把肉干塞得满嘴一边说道:“对斯楼耿来说,大试是危险之地,但对你来说,大试就是十死无生的绝境之地。”
“昨晚偷袭你们的死士是皇城里的哪一位派出来的并不重要,你现在的实力何如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这三个月来相安无事,背后是北皇陛下亲开了金口!虽然刚开学的时候你和刘思文的冲突看似只是一件小事,但北皇陛下的态度释放了某些信号,让某些人有些心里不踏实了,所以才会冒险在外城区将你斩草除根。”
“如果你参加大试,那他们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必定会安排他们手里的院生光明正大地在比试中下手!”
刘思思看着雷一,神色间有些复杂的意味——要不是雷一此刻告知,他确实不会想到,皇城里的那位老人竟然会为自己发话,难怪刘思文两兄弟遭受了那么大的羞辱竟然能忍让那么久而不报复。
昨晚之后,斯楼耿对于刘思思的身世也有了一定的了解,哪怕是直男如他也一下子想通了其中关节,想来那些大人物是在担心北皇陛下是不是转变了态度,所以才策划了昨晚的那场暗杀。
“但是,”刘思思几乎没有怎么思考雷一的忠告,很快就回答道:“我还是要参加大试,尽可能为小耿挡下一些对手。小耿昨晚救下我的命,那么我就不能只是安然地坐在观众席上为他加油。”
斯楼耿的脸色因为昨晚失血有些微白,但看到刘思思眼里的关切和坚定,心里一暖,竟是有些开心地笑了起来。有时候,男人间的过命交情就是一个晚上就足以建立起来了,北皇和大元帅曾经是这样,斯楼耿和刘思思亦是如此。
雷一见状,知道自己的忠告似乎没有产生什么作用,也无奈一笑,一下肉拳打在斯楼耿的手臂上,笑骂道:“你们两个真是……事先说好,这么热闹的事情可别落下我,我还等着给老爷子一个大大的惊喜啊!”
“但愿不会是惊吓。”斯楼耿嘴贫地回了一句。
雷一满头黑线,不理会斯楼耿的求饶,一脸坏笑地掏出一瓶辣椒水,作势要倒在他的伤口上。刘思思则一副“我看不见”的模样,拿起自己的木头继续雕刻大业,男人间的交情说散就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