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并无血缘关系,但名义上,冯舟毅也还是冯学海的兄长。
所以他带人去堵门,那些伙计不好处理,只能过来请冯飞过去。
等到冯飞和斯楼耿到了店里的时候,才发现情况比想象中要棘手。
店里的伙计全都被赶了出来,除了冯舟毅和两个小混混之外,竟然还有两名衙差站在店门边上守着。
他们与冯舟毅有说有笑,表情甚至带了点恭敬的意味,不像是阻止恶行,反而像是在帮忙堵店的样子!
“哟,这不是我的好侄儿么?”大半天过去,冯舟毅的酒气也散去不少,脸带嘲讽地说道。
冯飞站在门外,没有回话,却也没有什么动作。
因为他已经隐隐地猜到了冯舟毅的打算。
以他对冯舟毅的了解,对方肯定是想趁父亲昏迷过来抢夺家产!
父亲昏迷,自己便是家里唯一的男丁,所以他在努力地克制自己,不能冲动,以免中了对方的圈套。
斯楼耿靠上去,小声问道:“冯飞哥,这是怎么回事?”
“这混蛋以前还是城中大户的时候,与如今的城守大人经常往来。”
冯飞盯着冯舟毅,疑惑道:“只是他家道中落之后,城守大人就断了和他的联系,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竟然又派了衙差帮他。”
斯楼耿跟着雷一和刘思思久了,心思比冯飞活络,不假思索地说道:“要么是念情,要么是图利,我看,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听到斯楼耿的分析,冯飞露出恍然之色,随即便有些苦涩地摇起头来。
俗话说得好,民不与官斗。
冯舟毅要是把其中一部分甚至是大部分家产送给城守大人,让城守大人也插上一脚的话,自己又怎么能够斗得过他们?
斯楼耿想了想,信心十足地说道:“他们这样明显是强抢豪夺,要不我亮出身份,那城守大人,晾他也不敢造次!”
冯飞忽然想起斯楼耿并不是在北境长大,连连摆手,解释道:“按照北境法律,除非事先立约,否则冯舟毅确实有继承权。”
“现在陛下新近登位,你又是陛下的兄弟,大庭广众之下仗势压人,必定有损你和陛下的名声,指不定还会被一些有心人利用!”
被冯飞点醒,斯楼耿一想确实如此,只好作罢,然后心中又有些愤然,说道:“难道就这么让伯伯的心血被糟蹋?”
“肯定不会!”冯飞眼里透出坚定之色,对斯楼耿说道。
见冯飞没有冲动,冯舟毅有些意外,又有些遗憾。
本来打算等冯飞动手,就让衙差逮捕他,让他无法阻止自己夺产。
不过,想到自己与城守大人的约定,他的脸上重新堆起了笑意。
“老子已经提申城守大人,要把冯家的家产重新作出分配,明日早上便会宣判。”冯舟毅桀桀一笑,顺势就往太师椅上一坐,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冯飞攥紧拳头,寒声说道:“你就不怕遭受天谴么?”
“冯家的财产,本来就应该有我的份!”
“而天谴?”冯舟毅忽然哈哈大笑,眼里闪过一丝癫狂,说道:“当然怕!所以老子才要弄多点钱来防身呀!”
明日宣判,这么短的时间里,冯飞等不到父亲醒来,又没有立约文本,这场无妄的官司他很有可能会输掉。
一旦事实既定,哪怕冯学海醒来,也没有办法从冯舟毅和城守大人手里把自己的家产拿回来了。
“我们走!”冯飞忽然拉着斯楼耿,转首便走。
斯楼耿不明所以,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
“去找状师,明日我要与他们对簿公堂!”冯飞边走边说,像是下了什么决心,说道:“我们去找陆先生!”
陆先生?
见斯楼耿有些疑惑,冯飞解释道:“五年前,有一名书生来到银龙城,自称大陆第一状师。没有人知道他的过往,只知道他姓陆,所以大家都叫他陆先生。”
“第一状师?口气不小啊!”斯楼耿哑然失笑,这名状师也太过自恋了吧。
“狂妄是狂妄,但他的水平确实极高!五年来,经他手处理的案件,全部胜诉!不少远处的大人物都慕名而来,请他过去处理一些棘手的案件。”
“这么厉害?”斯楼耿有些吃惊,之前的一丝嘲讽悉数转为佩服。
“嗯,不过据闻他接案全凭喜好……唉,总之先去试一试吧,实在不行,再去找其他状师。”
……
陆先生住在城东郊外的一处偏僻的园子里。
银龙城比不得北都的规模,两名少年没花多长时间,便到了目的地。
院门是敞开着的,斯楼耿透过小门望去,看到瓜棚下,有一名男子正弯着腰,在教一个小童习字。
那男子,应该便是冯飞口中的第一状师陆先生了。
陆先生约摸四十多岁的样子,穿着一身很普通的淡青色书生长袍,一手握笔,一手提袖,动作温文尔雅得无可挑剔。
却偏偏,他的眉间鬓角直棱如剑,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让人拜服的气势。
儒雅与霸道,内敛与狂傲,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竟然十分完美地融合于一人身上。
这位陆先生,绝对不是个普通人!
不知道为什么,斯楼耿还没有和对方说上一句话,脑海里便产生了这样一个让他十分笃定的念头。
不是修炼者的冯飞反而若无所觉,径直走到门边,敲了敲门。
陆先生抬起头,望了过来。
他的视线只在冯飞身上停留了很短的时间,然后便落在斯楼耿身上,双眸似有星光流转。
斯楼耿感觉像有两道剑光刺来,刺得他下意识眯起眼睛,却也没有偏过头去。
陆先生见状,神情闪过一丝异样,旋即恢复平静,放下手中的笔,迎了过来。
但大部分目光,仍然放在斯楼耿身上。
斯楼耿也没有说话,静静地与陆先生对视,不知在想什么。
冯飞有些奇怪地望着两人,拱手开口,打破了这短暂的沉默。
“请问,您就是陆先生么?我们有一案求助。”
陆先生这才收回视线,看向冯飞,笑了笑,说道:“不急,我会给一炷香的时间给你说说案情,但你应该知道,接与不接,抉择在我。”
冯飞点头应下,陆先生便领着二人进了小园,走到一处圆桌,示意他们坐下,并为自己斟上一杯茗茶。
而两名少年面前,空空如也!
对方并没有要给自己二人斟茶的打算!
斯楼耿与冯飞对视一眼,心想这位第一状师果然傲气十足。
不,甚至比传闻中更狂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