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李子鸣脑壳里面那团充满沟壑的浆糊开始思考了,班主任这是什么意思?
不懂就要问,我记得我上高中那会儿,曾经的老师就是这么说的,他点了点头,向着丁桂芬开口:“丁姐……”
“嗯?”还没等他说正事,丁桂芬就打断了他,“丁姐?谁教你的?”
一旁的王晓阳偷偷憋着笑,眼珠子滴溜溜的转。
“王晓阳啊!”李子鸣戳了戳王晓阳的胳膊,引得后者转过头来,一脸被出卖了的表情,“啊……哦……这个……”
丁桂芬一脸无奈,感情这李子鸣是被王晓阳带坏了,你说你跟谁一起玩不好,偏偏跟王晓阳走得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
“谈谈吧,刚刚徐老师说你俩调戏白素衣同学,怎么回事?”
“我俩?”王晓阳睁大眼睛,伸出食指指了指自己,一脸的不敢相信,“跟我有什么关系?”
“跟你没关系?”丁桂芬拿起办公桌上的枸杞菊花茶保温杯,向着杯子里吹了几口气,轻轻地喝了一口,“那你今天早上说的……”
“别别别,丁老师。”王晓阳摆了摆手,“我认栽,我认栽,丁老师您说啥就是啥,我认栽。”
“嗯。”丁桂芬点了点头,对于王晓阳的态度很是满意,随即转头看向李子鸣,“你呢?”
“我,我没有调戏她。”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李子鸣心中惶恐,二十好几的社会人了,跑到校园里来调戏一个高二的女生,这要是传出去,还要不要脸了。
他把王晓阳跟自己所说的,以及自己当时脑子里的梦境,全都跟丁桂芬讲了一遍。
丁桂芬仔仔细细听着,又喝了一口水,她算是明白了,李子鸣这个家伙,睡懵了。
既然不是上课公然调戏女同学,那么对他的处理也就可以轻一点了,至少用不着把高二(3)班本期的地狱入场券给他。
“好了好了。”丁桂芬点了点头,她也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没那么多闲工夫,“你们两个,写个检讨,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朗诵,在此之前先求得白素衣同学的原谅,听到没有?”
“是。”
“好。”
两人点了点头,一口答应,这个惩罚结果已经算是很轻的了。
走出了办公室,再次感受刺骨的寒风,李子鸣拉了拉冬季校服的拉链,“刚刚丁老师说的地狱是什么?”
他对这个很是在意。
“你别问。”王晓阳似乎不太想谈论这个问题,脸上挂着复杂的表情,“等你见识过了就知道了。”
嗯?李子鸣心里犯起了嘀咕,搞的这么神神秘秘的,一间学校而已,还弄出个地狱,吓唬谁呢?
走着走着,突然感觉到一阵阴冷的寒风,从背后慢慢侵袭而来,让两人背脊发凉,汗毛直立。
随后,这股寒风将他们完全的包裹了起来,一旁的王晓阳立马站定,神色恐慌,眼珠子乱抖,喉结狂动,整个人都在微微的颤抖着。
李子鸣看着他好似抽风的样子:“怎么了?”
“别问,好好站着,迎接地狱的到来!”
嗯?这又是什么意思?李子鸣彻底被弄糊涂了,地狱还能自己来?
然而他还是听从了王晓阳的建议,跟他一样,贴在某个班级靠走廊的外墙上,像是迎接宾客的礼仪人员一样,恭恭敬敬的。
“哒哒。”
“哒哒。”
“哒哒。”
一阵皮鞋鞋跟敲击台阶的声音在走廊里回响了起来,沉重而缓慢,声音的源头来自于不远处的楼梯间。
“咕咚。”王晓阳咽了口唾沫,两只手五指张开,扒在墙上,心脏也在疯狂乱跳。
李子鸣也咽了口唾沫,这种声音让他觉得很难受,有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没过多久,一道身影出现在了楼梯口,霎时间,狂风四起,飞沙走石,旁边教室的窗玻璃在剧烈的抖动着,走廊顶上吊着的几盏灯随风飘摇,地面的纸屑被吹得像是成为了机关枪的子弹一般向着两人疯狂袭来。
任由着纸屑疯狂地拍打在脸上,李子鸣挣扎着睁开双眼,看着来人的方向。
那是一道伟岸的身影,他的步伐雄健而有力,每踩在地面上一步,就会发出沉重如鼓点般的声音,将两人的心跳频率强行拉到与步伐一致。
李子鸣看到,薄薄的冰层从那道身影的周身散开,在走廊两侧的墙壁上开始行进,冻结它们所经过的每一寸,没过多久就把李子鸣两人背后的墙壁侵占。
他一步一步走来,冰层之上又生长出了藤蔓,一点点一点前行,开枝,散叶,几十种说不出名字的毒虫在藤蔓上欢快地奔跑,迈出灵巧的几对腹足向着两人奔袭而来。
这道身影背后的脚边,还有几张灰黑色的人脸,长大了嘴巴似乎在嘶吼着,它们伸出满是疮痍的爪子扣在走廊的地板上,跟随着男人前行。
他有着一张冷峻的面庞,黝黑的皮肤,深陷的眼窝,粗犷的眉毛,看上去像是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然而从左侧额角一直延伸到右侧嘴角的一条狰狞的刀疤,似乎在诉说着这名男子的不凡。
他的头上没有一根毛,锃亮洁净的脑壳犹如冬天夜空里的明月,又如被抛光过后的钻石,亦如一只完美的球形史莱姆。
他双手插在裤口袋里,向着王晓阳和李子鸣二人徐徐走来。
此刻的李子鸣,感觉到了一股凝重的气息迎面而来,那是一种血腥杀戮的气息,是一种冰雪中的肃然,是尸山骨海当中弥漫而出死寂。
这股气息从四面八方向着李子鸣涌来,它们似乎隔绝了他身边的空气,让他有一种难以呼吸的感觉。
它们像是鬼魅一般,在李子鸣逐渐放大的瞳孔中,缠上了他的身子,覆盖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肤,然后拔掉上面的每一根汗毛,最后从拔掉汗毛留下的毛囊里钻了进去!
李子鸣现如今就是这种感受,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是舒服的。
男人越走越近,他的到来,犹如绝望的代名词,犹如,行走的噩梦!
“校……校……校长好!”王晓阳像是使尽了吃奶的力气,紧闭双眼,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当他说完之后,他的神色像是说出什么禁忌之语,被残酷的法则惩罚到虚脱了一般。
“嗯。”光头男人点了点头,发出一种平常人难以想像的低沉之声,近乎恶魔低语,这种声音里,似乎还蕴藏着千百种含义。
其中一种,仿佛是“撕碎你!”
“这是?”男人转过头,看向李子鸣,这一眼,让后者的心脏差点关门歇业,永不上班。
李子鸣已经傻了,说不出话,一旁的王晓阳替他做了自我介绍:“他……他是新来的,叫……叫李子鸣。”
“哦,李子鸣,有印象。”男人点了点头,“不过你,看上去好像有点特殊,不是本地人?”
何止不是本地人,他都不是你们地球人。
说着,男人把头凑了过来,那道长长的刀疤和一双犹如毒蛇般的眼睛在李子鸣瞳孔里不断被放大。
“紧急自保系统已启动,确保宿主各项生命体征正常”
连系统的自保功能被逼出来了,这才让李子鸣稍微好受一点,起码能够自由地呼吸空气,没有那种窒息的感觉。
眼前这个人,好似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正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自己,他的眼皮子正像一张卷闸门一样,缓缓被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