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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7 狂奔而去

巴陵洞庭日本东,赤岸水与银河通,中有云气随飞龙。

画,可绘尽山峦洪流、青屋人面,却绘不尽人心。

周游缓缓睁眼,红幔、红枕、红烛,红双喜。

窗外,早已大亮,屋中依然亮着红烛。

只是,红烛与昨夜一般,并未燃进半分。

周游从床上坐起来,看到躺在身旁一身红衣的马晓欣,昨日之事,尽数回到脑海中。

“我死了,被马晓欣的匕首刺穿心脏!”

周游忙摸了后心窝,没有特别的感觉,又摸摸后背,一样没什么异样。

和昨晚,没有太大变化,除了身体轻盈了些。

活在画中,自己彻底也成了画中风景,供人观赏,给人……嘲讽。

周游翻身下床,吵醒了身旁的马晓欣,她慵懒的睁眼,看到周游,脸上露出一抹幸福的微笑。

“甄老太说的没错,她说她可以帮我留住周游,这是真的。以后,不用再忍受试验人的欺压痛楚、无奈绝望,也没有世俗的烦恼,从此隐居于画中,做闲云野鹤,一辈子……哦不,确切来说不是一辈子,而是永生永世,只要画还在,就永不消散!”

马晓欣跟着从床上坐起,适应画中古朴风景,温柔地喊一声:“夫君……”

周游身体抖了一下。

马晓欣憧憬的生活对周游而言是苦难、是折磨,甚至比炼狱更加痛苦。

她的私心不仅让他们二人被困于此,还永远地困住了宋康仁。

“对不起,我不是你的夫君!”周游否定。

这个词,让周游浑身不自在,甚至有些抗拒。

“从今以后,我与你,再没任何的关系!”周游补充言辞决绝,说罢离开。

“你去哪?”马晓欣问道。

“去哪,都跟你没关系!”周游回答,欲再次离开。

“站住……”马晓欣喝住,快速从床上翻了下来:“你已经出不去了,只能永远留在这里。”

周游怔了一下,回过头来看着马晓欣,近乎一字一顿道:“你想干什么?你做这些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我……”

“是为了报复我吗?”周游打断马晓欣:“因为我得罪了陈六,害你被强制变成试验人,你恨我,所以用这种方法报复我,是吗?”

“不是,我从未想过什么报复……”马晓欣摇头。

“不是报复,又是什么?”周游盯着马晓欣,想要撕开她的皮囊,看清楚她内心真实想法。

“因为……我觉得这里,比外面世界安全,比外面世界和谐,这里没有别的试验人,你不用担心随时到来的危险,也不用担心死亡和灾难。这里,你可以做一切你想做的事情,不被打扰,像是世外桃源,宁静、安详……”

‘最重要的是,没有人和我抢你!’

最后一句,才是马晓欣的心里话,但是她并未说出口。

这样一番话,让周游以往所有对马晓欣的愧疚化为乌有。

周游深吸一口气,不让自己被愤怒冲昏脑袋。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周游问。

“你想要什么?”

“我就想要不安宁,我就想要不和谐,我就喜欢危险,喜欢挑战,喜欢和别的试验人、别的邪祟对弈、抗衡、打斗,我就是喜欢不断吸食鬼物成长,我就是想要过不平静的生活!因为那样,才是真正的试验人,而不是现在这样,像一个逃避现实的懦夫。”

周游一口气吐出一大段话,心中隐隐发疼。

马晓欣,自己记忆中的‘女友’,曾经对她的爱恋仿佛一瞬间化为了乌有。

“你喜欢这样的生活,你就留下来吧,我不会强求,但是从今以后,我们……再无瓜葛!”

说罢,周游离开,决绝毫无半点留恋!

“周游……周游,你回来……”

马晓欣追出去,只看到周游转过走廊的拐角,消失在视野之外。

“这是我想要的,却从未想过问你想不想要……”

望着周游消失的方向,马晓欣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你爱我时,我的心尚在沉睡;我爱你时,你的心已冰封!虽然,曾经的爱不是真正的爱,但是从今往后,我与你,将渐行渐远……”

……

周游离开,远离马晓欣,以后,就算同在一副画中,再不相见。

穿过院子之前,他有看到了留在擂台上的那副屏风,好好的凤凰图已经残缺不全。

转过走廊,迎面看到带头的大哥和两个小弟缓缓走来。

周游几乎没有犹豫地,立马冲到带头大哥的面前,拽着他的衣领,一拳头重重打在他的脸上。

周游知道,拳头对他根本没用,但是心中愤怒让他停不下来,一拳接一拳的招呼上去,旁边两小弟上来拉,硬是没能拉开。

最后是打斗的声音,招来别的小弟,五六人合力,才强行将周游拉住。

“疯子,神经病……”

带头的大哥摸着身上被揍的皱巴巴的衣裳,嘴里止不住的骂着。

周游想再冲上去,手臂被限制得死死的,完全无法再动弹。

“臭小子,别跟我指手画脚,信不信我让你永远消失?”

周游并不搭理,大声吼道:“我朋友呢,你把他带到哪去了?”

从昨天晚上擂台比武之后,宋康仁就消失了。

按道理讲,如果他当时已经死亡,那他应该早已醒过来。

“我怎么知道他在哪,昨天晚上被你弄死之后,就给扔外边的巷子口了……”

“放开!”周游没听完,一声大喝,随即挣脱开束缚,朝记忆中院子门口跑去。

“宋医生,他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吗?知道自己变成了画中一个小人,知道自己永远出不去了吗?如果知道,他会恨我吗?如果不知道,又当如何向他解释?”

周游思绪复杂,总觉得一切像梦一样不真实。

好好的,怎会变成了画中人?

“宋医生,你在哪,能听到我的声音吗?听到请回答!”周游一边跑,一边大喊,从院子到小巷子。

巷子很深,即便是白天,也显得十分幽静,甚至凄凉。

周游一路小跑,穿过无数的低矮房屋,不知过了多久,前方小巷子的正中,终于看到一个人,躺在地上。

“宋医生!”

周游欣喜若狂,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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