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很厚,不需要工具,只需要用手推,没用一会工夫,两个人就聚起一座大雪包。
然后就没陈拓什么事了,学仙都镇的老头,抄着袖子蹲一旁,饶有兴致地看唐彤彤用随手捡到的一块烂木板给雪人塑型。
唐彤彤是东城大学美院的,学的就是美术和设计,有专业特长加持,没过多久,一大一小,握手并排而立的两个雪人就堆好了。
“彤彤,我发誓,这是我从小到大,见过的最漂亮的雪人。”陈拓奉上马屁。
唐彤彤就笑:“少哄我啦,都没有眼睛鼻子。”
“那要不掰两块树枝或者团两块泥巴代替一下?”
“我带了呢。”唐彤彤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两个鲜艳的红辣椒和四个椭圆形的栗子,然后一手举辣椒,一手握栗子,俏皮的冲陈拓笑。
原来喊她出来的时候,她就想好了要一起堆雪人。陈拓会意,望着背对着他,给雪人装眼鼻的唐彤彤,眼神温柔。
“好了,大功告成!”唐彤彤拍拍手上的雪沫,正想开心,又懊恼的拍下脑袋,“糟糕,忘了给雪人带帽子了。”
“没关系,已经很好了。”
“也只能这样了。”
唐彤彤遗憾,想了想,复又捡起一根树枝走到雪人身边,在大的雪人身上写上陈拓,小的雪人写上唐彤彤,然后开心的说:“不如我们来张自拍吧。”
两人各自拿出手机,各种poss一通狂拍。
“等一下!”陈拓突然喊停,王霸之气四溢,“总感觉少了点什么,要不你再给我堆俩孩子出来,摆我俩跟前就完美了。”
“噗……”
唐彤彤又好气又好笑:“不要脸,我们才十八岁好么?要不要这么早就想二十八岁才会发生的事?”
“让你堆孩子又不是生孩子。”陈拓坏坏的笑,“哎,你的意思是准备我们二十八岁的时候那个……嘿嘿……”
唐彤彤红着脸:“如果我们二十八岁的时候,你还喜欢我,当然!”
“喜欢!只要我不死,别说二十八,就是八十八,九十八岁,我也会一直喜欢你,只是二十八岁会不会太晚了点,我觉得毕业了就可以提上日程……”
陈拓的话来不及说完,嘴巴就被唐彤彤温润的唇吻住。
两个人就在银白清冷的林子里,守着雪人,生涩稚嫩的拥吻着。
“孽缘啊!”
一声饱含遗憾的叹息突兀的响起,柔情蜜意被迫终止,陈拓黑着脸,循着声音望过去,心里各种草泥马。
就见林子边上,一个举着卦幡,背插道剑,穿着道袍的江湖老骗子正捋着颌下三缕长须,看着陈拓和唐彤彤摇头叹气,一副痛心疾首的恶心模样。
洛水县是以复古访古为招牌特色的旅游城市,最不缺的便是这种算卦看风水的神棍半仙,离洛水石桥不远的地方,就有一条因为半仙聚集被当地人戏称为“神仙街”的窄巷。
仙都镇和洛水县隔着也就半小时车程,是故洛水当地人都知道仙都神婆子的大能,在封建迷信方面,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自然瞧不上这些平日里走街串巷,招摇撞骗,个个号称谪仙传人,铁口直断的神棍。如果不是相关部门念在留着他们有提升古城特色格调的作用,早就给扫灭了。
陈拓拉着唐彤彤跑了过去,瞥老头一眼,五官端正,法相庄严,脸上红润有光,须发雪白,还别说,真有那么一点仙风道骨的架势。
陈拓收敛怒气,装作很紧张的样子,诚惶诚恐地问道:“老先生,能解不?”
“不能!”
这尼玛,咋不按套路出牌?看扮相也不像普通的小骗子,老东西,道行不浅嘛。
“我有钱,您要多少都行,只求老先生指点迷津。”
“钱有何用?再多也逆不了天命。”老道闭目摇头,一副悲天悯人的高人派头。
“既然不能逆天改命,你瞎嚷嚷什么孽缘?”
陈拓感觉好困惑,一般情况,提到钱,大家就该进入正题,将多少钱能去灾免祸给讨论掉,这杂毛老道却说什么天命难逆,岂不是绝自己的财路?
“我与小友有缘,既看破,自道破。小友若情根深种,他日必遭果报。俗语有云,情不深,不生婆娑,爱不重,不坠轮回。你二人八字不合,命里犯冲,情深缘浅,痴缠下去,累人害己,不如早散早解脱。”
唐彤彤在一旁听的脸都白了,陈拓气的吐血,若不是看杂毛老道一把年纪,肯定要把他埋进泥里吃土。
“你信这老骗子的话吗?”陈拓狠狠地瞪着老道,他真的不太敢看唐彤彤的表情。
这老骗子说起话来一套套的,扮相又专业,还长了一身得道高人的皮囊,身在封建迷信重灾区长大的唐彤彤,要说一点都没受蛊惑,根本是不可能的。
唐彤彤用力握住陈拓的手:“不管信不信,只要你不愿意,我就不放手。我们走吧。”
老道打个稽首,叹道:“到底是年轻啊,痴男怨女听不得劝,罢了罢了,老道妄言了。不过,这位小友,老道还有一事相告,你今日之内必有血光之灾,倘若老道言中,还望小友今夜屈尊到夜凰一叙。就此别过,今夜子时,老夫恭候尊驾。”
“你等会!”陈拓掏着耳朵,“麻烦你再说一遍,在哪恭候我的尊驾?夜凰?”
“不会是夜凰会所吧?”唐彤彤惊呆了。
夜凰是啥地方?洛水县最大最豪华的夜店,一到午夜便炮火轰鸣,彻夜不息,正经本分人绝对不敢踏入半步,你一出家人却要在这么梦幻的场所约聊,是不是也忒惊世骇俗了?
难道世风日下,道门中人都这么奔放了?
“就是夜凰会所,老道近期长居此处修身养性,精炼道心,姑娘若生烦恼,亦可择日来会,老道李玄空定当为姑娘解惑。告辞!”
老道走的痛快,剩陈拓和唐彤彤面面相觑,风中凌乱。
“这个不知廉耻的老王八蛋,真想锤死他。”陈拓咬牙切齿的看一眼李玄空的背影,转过头对唐彤彤说,“要不我先送你回家吧。”
唐彤彤小声说:“我还是陪着你吧,那位老人家说你今天有血光之灾。”
陈拓悲从中来,仰天长叹:“你还真信那个老骗子啊。”
唐彤彤点头又摇头:“我只是担心你,想陪着你。”
“不用担心,再古怪再离谱的事我都见识了,不差一个连职业操守都没有的杂毛老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