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吴老婆不再发了狂地要用头撞地,而是完全瘫软在老吴怀里,人似乎恢复了一些意识,嘴里发出哎哎哟哟的呻吟声。
周轨走过去看了看情况,马上说:“她头上伤的不轻,得赶紧送医院。”
老吴忙点头,扶着他老婆站起来。
此时老吴老婆几乎已经站不稳,周轨就忙说:“这个楼梯太陡了,我先到下面接应,免得摔着了。”
老吴感激地点头说好,周轨就先下了楼。
但周轨还没来得及转身接应,忽然就看见小黄一脸焦急地进来。
周轨白天是劝他找个理由请假离开的,没想到他居然还留在这里。但周轨还未问他,他就焦急地说:“老人家遗体马上就要火化了,那边在催,说你们家属怎么还没过来?”
周轨于是顾不上问小黄怎么还没走,就说马上来,然后转身去扶老吴他老婆。
小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到老吴老婆一头血地下来,当即脸色一惊:“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弄成这样?”
周轨一边把人接下来,一边就对小黄说:“来不及跟你解释了,得马上把人送医院去。”
小黄也是个热心人,赶紧上来帮忙扶,一边也说:“对对,先处理伤口要紧。”
但等他们出了殡仪馆,小黄忽然又想起火化间那边的事儿,就说:“得留下一个家属去那边签字然后等骨灰,不能都走了。”
听到这儿周轨就为难了,他不是家属,但他又不能走,而老吴家亲朋又都早早离开了,老吴也不能离开,那谁送他老婆去医院呢?
这下老吴也急的不行,然后就小声问他老婆:“老婆,你怎么样?能不能坚持一下,等到火化结束再去医院?”
一听这话周轨就皱眉反对,因为是伤在头上,可大可小,也许稍微耽误一下命就没了。
小黄也是一样的意思,说:“这哪能大意?得马上送医院,越快越好!”
小黄知道他们两个都走不了,见他们为难,就对老吴说:“这样吧,我帮忙把人送医院去,送到了我给你消息,你忙好了就来。”
一般这种麻烦事是不会有人愿意做的,可见小黄真的是个心地非常好的人。
老吴对他是千恩万谢,然后把自己车钥匙给了小黄。
周轨见老吴老婆有着落了,就赶紧拉着老吴去了火化间那边。工人大概忙了一天,脸色很不好,老吴签了字后,就跟周轨一起在外面等。
等的过程里,老吴还有些忐忑,不时地来回走动。
周轨跟他说不要慌,再等一个多小时,一切就都结束了。
之后的过程也挺顺利,当老吴抱到骨灰盒子时,泪眼婆娑,整个人就像老了十岁一样。
周轨也是松了口气,拍拍他肩膀以示安慰,然后开车送他去了医院。
在他们等骨灰的过程里,小黄已经打了电话给老吴,说他老婆问题不大,伤口已经处理好,住院观察几天就没事了。
他们赶到医院的时候,小黄还在病房里守着,已经累的靠着椅背睡着了。
老吴对他千恩万谢,付清了小黄垫的医疗费用后,还要多给五百作为报酬,不过小黄不收,说自己没做什么,拿了不安心。
之后周轨跟老吴随便交代了一下,告诉他说老人家已经火化,不会再闹了,让他安心,过几天按习俗把骨灰安葬到公墓就好,不要再多想。
之后他跟小黄一块出了医院,看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就说送小黄一程。
小黄问了一下周轨家的方位,然后直摇头说:“完全是两个方向,我还是自己打车回去吧,不麻烦你了。”
“别客气了,这大晚上的在街边等车,冻死你。”
不等小黄拒绝,周轨就把他拉上车了,他坐在副驾驶上,十分不好意思的样子。
小黄这种性格的人很常见,周轨以前也遇到过几个,过于礼貌和拘谨,非常不擅长接受别人的好意,宁愿自己难受死,也不想去麻烦别人。
送他回去的路上周轨就问他:“为什么今天没听我的,早早离开火葬场?”
小黄就挠挠头:“领导说今天实在忙,也没有其他司机可以找,看他那么为难,我就没忍心走。”
周轨在心里叹口气,知道这也是小黄这种性格的人的特征,就是心软,不擅长拒绝别人。
于是后来周轨就把实话跟小黄说了,告诉他,他这种人不适合接触这行,趁早退出才是上策。小黄就点点头,说自己会慎重考虑的。
周轨知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关键的地方说到就行,剩下的就是他自己的选择了,于是专心开车,不再啰嗦。
很快车子开到了一处老旧的居民区,清一色七八层高的那种老式结构的楼房。周轨看着那房子,忽然就觉得不太舒服,但也说不上来哪儿不舒服。
忽然想起小黄说过,他母亲瘫痪在床,就忍不住问:“你这么晚回来,你妈怎么办?”
小黄笑笑说:“没事儿,我大姨在。你看,四楼那个窗口还亮着,肯定是我姨给我留着灯。”
小黄下车还对周轨一再道谢,是打心底里那种感激。
告别了小黄,周轨之后也赶紧开车回家了。不过一进门屋里黑漆漆的,他爸居然也没给他留个灯。
“哎,没妈的孩子就是苦。”
周轨摇头叹了口气,习惯性的伸手去门口的墙上摸索电灯开关。
但是这一模他全身汗毛一下就炸了,因为他居然摸到了一只人手!
白天已经经历了一系列怪事,现在又是漆黑的半夜,周轨脑子里瞬间充斥光怪陆离的想法:什么情况?我家的房子成精了?居然都进化出手脚来了?
而当他正要大叫着采取点措施,忽然黑暗中传来他爸的声音:“先别开灯。”
周轨长出一口气,又气又恼:“是你个老神经!你是想吓死我好继承我的存款吗?!”
周轨他爸也不反驳,而是一本正经地说:“你要真死了,我确实有你财产的合法继承权。不过咱父子一场,我还不至于为你那仨瓜俩枣动那歪念头。”
因为之前从电梯到楼道都有很亮的灯,所以进门后的黑暗让他眼睛适应不过来。现在过了这么长时间了,周轨终于能隐约在黑暗中看到一些模糊的轮廓。
他爸正背靠墙站着,一只手抬起来捂着电灯开关。他另一只手里火星明灭,居然是在抽烟。
看他的样子,像是早就站在这儿多时了,但是周轨又觉得不可能,因为他感官很灵敏,但进门的时候完全没感觉到门口有人。
而且他爸还抽着烟,这个烟味儿是在他看到火星之后才开始闻到的。
周轨心说不是自家房子成精了,是这老家伙成精了,而且是精得深不可测。
见父亲还把开关捂着,周轨就问他:“干嘛呀?黑漆漆的不让开灯,省电费?”
周轨他爸神在在地抽了口烟,就问:“你背上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