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兄弟去参加吏员考吧!”
霍五直接交代道。
之前霍洪在金陵书院教书,霍柏在那里读书,想的肯定是科举进身,光耀门楣。
如今……霍家人都造反了,就不用再提科举之事……
如今文官出缺的多,就算是知县还有几个没定。
只是有霍林前车之鉴在,霍五不想要揠苗助长。
秀才是秀才,就算学问有了,可为人处世上还稚嫩,需要学习的东西还多。
对比霍林与李遥两个,就能看出来,会读书不一定代表会做官。
霍柏点头道:“小弟也正有此意!”
就算霍五不提,他也是要报名的。
否则落到外头,太尉府的命令,他们霍家人都不听,好像他们自家人打擂台似的。
一笔写不出两个霍家,他们与霍五的关系,不是想撇开就能撇不得开的。
他们父子也没有想着撇开,才会在霍五还只占了滨江一县时就选择认亲,而不是故作不知或疏远。
霍大伯看在眼中,笑着点头。
这一家的人品,他亦是敬佩。
他知晓滁州军官却是稀缺。
之前霍五曾想要扶霍林起来,可霍林行事顾忌太多,缺少果断,带了几分文人的小算计,并不和霍五的心思。
只是这几个月他与霍六婶、妞妞几个住在滨江,受了霍二太爷爷孙不少照拂,少不得开口道:“小宝,听说之前你在庐州、和州等地选士绅子弟为亲卫,你看看你这几个族兄弟……”
霍二太爷这一支到底是服亲,不好就此疏远。
霍林性子不行,就培养他的子侄看看,能拉起一个以后也能支撑起门户。
一句话,不仅引得霍二太爷爷孙望向霍宝,霍洪父子也望向霍宝。
霍洪长子所留长孙霍瑞十岁,比霍林长子霍瑾小两岁,比霍林的侄儿霍瑜同庚。
今日霍瑞也随祖父与叔父过来请安。
霍宝看了眼霍瑞一眼,是个斯文少年。
就是今日没过来的霍瑾、霍瑜两个,霍宝之前也打过照面。
他想了想,道:“亲卫那边就算了,人数太多,过于繁杂……倒是童兵那边,过些日子要开个小班,教授下头头目文武功课,老虎、豹子也会在,倒是正可以让几位族弟过来……”
实在是童兵这边的头目都是少年,很多出身有限,顶多是认几个字,有的人连字也不认识,总不能真的做个白字将军。
霍宝就想着趁着眼下正闲暇,拢在一起读书好了。
起码要认全了字,能读兵书律法。
老虎不是童兵,可也是这个短板,霍宝也就想到他。
霍大伯笑着道:“这个好,有老虎、豹子在,也省的你这几个族兄弟他们怕生!”
霍洪、霍柏都起身道:“谢谢小宝!”
他们并不以长辈身份就托大,就是在霍宝面前,亦是客客气气,带了恭敬。
霍瑞也跟着起身,带了几分羞赧小声道:“谢谢宝叔!”
霍宝忙摆手道:“不算什么,叔祖父、柏二叔、瑞小弟不必客气!”
霍二太爷神色发僵。
霍林亦有些怔然。
有霍洪父子的态度对比,爷孙俩个哪里不晓得之前的错处?
之前祖孙俩个与霍五父子相认,对于被连累的不得不造反也认了,可心中也存了怨愤。
他们对霍五他们接纳了,亲近了,就是尽到了情分。
他们心中,是世道无情,被动的接受这造反的族人。
霍二太爷认下霍五,给霍五一个根基,是恩情;霍林选择投了白衫军,给霍五为助力,是道义。
霍五回馈给祖孙两个的,却是冷淡无情。
正因为这个,霍二太爷才会想着通过联姻事干预霍五之事,霍林才会对霍满一支骚扰霍六婶之事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回头想想,除了霍五父子第一次回祖地,霍家父子从没有主动亲近他们。
认下霍五父子是霍二太爷的决定,投了滁州军是霍林的决定。
霍五的性子,不会勉强他们,也不会在意他们。
他们祖孙自认为对霍五的“恩义”,只是“自以为”而已。
霍五就算不姓霍,是张五、李五、王五、赵五,该是滁州军之主也是。
霍姓实不是什么助力。
霍五已经望向霍林与霍二太爷,带了犹豫。
按理来说,他们是老爷子的胞弟亲侄,多抬举些没什么。
只是霍二太爷是个爱拿主意的,说了两回,也带着倚老卖老的劲儿,留在金陵还是放在滨江,各有利弊。
至于霍林……
“回头寻个能替代你的人,将手上的差事的交了……你去金陵知府衙门,先跟宋大人学一阵子……”霍五想了想道。
实在扶不起来,就做个辅官,面子情过去就是。
霍家这些人,石头与虎豹兄弟都是从军,总不能一个文官都没有。
霍林脸色羞愧,道:“五哥……我想要参加吏员试,行吗?”
滁州军的吏员试不单单是考试过了就行,还有专门的“岗前培训”。
霍林知晓自己短处,想要重头开始。
霍五有些意外,仔细看了霍林一眼。
霍林之前已经是知县任上,在知府衙门学习一年半载,还是霍五从堂弟身份,就有机会去那个州府为辅官。
要是参加吏员试,多是从六科文书做起。
霍林脸色羞红,可目光却坚定。
霍五点点头,道:“怎么不行,也好!根基打好了,不是坏事,以后也事倍功半!”
霍二太爷愕然,望向孙子的目光带了不赞同。
这个时候如何能退?
眼看霍五要抬举霍柏,他这一退,说不得以后就要落在族弟后头。
至于霍洪,霍二太爷反而不担心。
霍洪辈分太高,是霍五的族叔,反而不好参合进滁州军中,那一房能出头的只有霍柏。
霍林回望过去,道:“叔父与大哥他们都在金陵,咱们家也搬来吧?反正只隔了江,回去祭扫也便宜。”
霍二太爷心中叹气,点头道:“搬!”
多少人巴结霍五巴结不上,他还有什么不满?
滁州军发展至今,他们滨江霍家没有任何功劳,功劳还比不得虎豹兄弟。
因这个霍姓,他们家固然会被连累,却是获益之人。
以霍五的性子,再矫情下去,肯再搭理他们这一支才怪。
……
偏院里,霍六婶处。
霍椿、霍珍姑侄两个被小婢带进来,见霍六婶。
无人引荐,可屋子里只有霍六婶一个长辈,还有三个孩子,姑侄俩也不会认错,都福了下去。
“六嫂子安!”
“六伯娘安!”
霍六婶见着姑侄两个很是喜欢了。
妞妞、金姐儿是两个小姑娘,这姑侄俩个却是少女模样。
尤其是姑姑霍椿,十三岁,豆蔻年华,身量高挑,看着敦厚可亲。
侄女霍珍十来岁,亦是娇憨可爱。
只有和和美美的人家,才能养出这样性情的孩子。
霍六婶一手拉了一个,道:“安,安,快起来,椿妹妹、珍侄女……都是好孩子!”
虽说论起来霍椿是族小姑子,可年岁在这里,霍六婶心里也是当晚辈待的。
妞妞、金姐儿在旁,带了好奇,望向两个女孩。
沐英站在两个小丫头身后,带了几分不自在。
都是女客,还是霍氏族人认亲,自己好像不该在屋里。
想到这里,他望向薛金。
薛金正眼巴巴的看着客人,目不转睛,丝毫没有外姓人的觉悟。
霍六婶放下霍椿姑侄,搂了薛金,笑着对霍椿介绍道:“这是金姐,她爹薛七爷是你五族兄的把兄弟……”
霍椿连忙起身:“金姐儿。”
金陵城里,消息灵通的人家,谁不晓得霍五爷的几个把兄弟?
不管出身是山匪还是商贾,反正是陪着霍五爷打地盘的功臣。
她很有自知之明,就算多了一重族亲身份,她们在太尉府的分量也比不上这些功臣之后。
薛金望向霍六婶,小脸上带了迷糊。
这是听霍六婶的介绍糊涂了,不知道如何称呼。
“该叫姑姑!”
“姑姑!”
小孩子都爱和大孩子玩儿,何况霍椿看着又温柔可亲,薛金叫的很痛快。
霍椿应了一声,递了装了表礼的荷包过去。
薛金见霍六婶点头,才欢欢喜喜接了。
霍六婶又指了指妞妞:“这是你二族伯那一房的曾孙女妞妞,论起来是你孙女……”
霍椿点点头,望向妞妞。
妞妞瞪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六奶奶……这……也是妞妞的奶奶么?可……看着就跟宝叔差不多大啊?”
霍六婶笑道:“摇车里的爷爷,拄拐棍的孙子,你虎哥、豹哥还比你宝叔大呢,该叫叔叔也得喊叔叔……岁数是岁数,辈分是辈分……”
“姑奶奶!”
妞妞听明白了,也脆生生的叫人。
霍椿摸了摸妞妞的发髻,也递了荷包。
霍六婶招招手,将沐英唤到跟前,指了他道:“这是小英,是嫂子的干孙儿……”
沐英闻言不由一愣,望向霍六婶说不出话。
霍六婶看着他满脸慈爱。
相处快一个月,她看出沐英是懂事本分的好孩子。
既是霍五父子让她自己决定嗣孙人选,她就不想再选别人。
两人一个无夫无子,一个无父无母,以后做一对祖孙,相依为命吧。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