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诗作对本为闲暇之余消遣作乐,既不能兴邦,又不能安国,不作也罢!”
韦尤淡然一笑,表现得云淡风轻、宠辱不惊。
他虽然知道作出几首经典的古诗,可以迅速地让他名声大振,可是窃取他人的智慧和劳动成果,终究是心里有点过意不去,因此能够不用的话,还是尽量地不用。
李儒见他推辞,也不好咄咄逼人,何况这小子说得也未尝不是没有道理。
哪知卫途却是突然从中跳了出来,冷笑道:“没有能耐作诗,大可直言其是,何必要诸多推搪,更过分的是出言恶意贬低,简直是其心可诛也!”
他刚才在韦尤面前吃了一个暗亏,一直想找机会重新扳回来,眼看着韦尤装模作样地推三阻四,无疑更证实了蔡琰的评价:韦尤根本就是个不学无术的江湖骗子,哪里瞒得过他那个见多识广、博学多才的绝代才女师妹?
卫途好不容易逮到这个千载良机,这一次他要当着师傅蔡邕、师妹蔡琰,以及众官员名士的面,彻底地揭穿韦尤的真面目,将刚才过节找回来。
他既可以将韦尤狠狠踩在脚底下,出一口恶气,又能借此机会扬名立万,这样梦寐以求的机会,卫途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卫途的这番话,很快引起了在场许多人的共鸣。
他们大多是文人士子,想要出名没有太多出路,若是吟诗作对不算才华,那他们就更没指望了,不禁都对韦尤群起而攻之。
“自己没本事作不出好诗就算了,你凭什么说我们文人不能够兴邦安国?”
“狗屁大才子,简直是丢人现眼!”
“竟敢如此大言不惭,必须要让他当众在孔圣人的面前谢罪!”
见韦尤成了众矢之的,卫途痛打落水狗道:“怎么样大才子?既然你觉得吟诗不过是消遣作乐,那你就当众作一首诗出来,好让大家心服口服;不然的话,就赶紧跟各位赔礼道歉!”
他心里很得意,不管韦尤选哪个,今天都注定要他声名扫地。
“我可以作诗,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韦尤的目光从周围众人的身上扫过,最后落到了李儒的身上。
被逼到了这步,韦尤已经无路可退,不过他也不会乖乖就范,必须要让始作俑者卫途付出代价,当然还需要李儒等人配合。
李儒想不到出城迎接蔡邕,竟然还闹出这么多事来,也看出卫途这是故意趁机在找韦尤的麻烦,想来跟蔡邕女儿蔡琰有关。
他看看蔡邕道:“伯喈兄,你说呢?”
李儒要比蔡邕年轻十多岁,又是代表董卓迎接蔡邕,自然要征求一下他的意见。
蔡邕一直摸不透韦尤的底,也想看看他的文才如何,遂点点头道:“若是不急,老朽倒是很想见识一下!”
他看得出来韦尤很有才华,为人品性也非常的不错,就冲着刚刚替他解围之举,也要帮上一把。
此刻人潮如海,若是能作出首好诗,必然名声大振。
李儒点了点头,转头对韦尤哈哈大笑道:“作诗还要谈条件,你可是头一个啊,此刻可以说了?”
他感觉韦尤的性格有一点放荡不羁,显得无知无畏,不过既然敢这么说,想必是确有几分能耐,看来是和河东卫家的那小子已经暗中较上劲了。
“既然这位公子想要我作诗,正好我也犯了赌瘾,不如大家干脆来赌一回!”
韦尤盯着卫途,笑着道:“如果我作的诗不够好,我自愿到这河里游三圈;如果我作的诗不错,那么就请这位公子到河里去游一圈,你敢赌吗?”
他淡定而从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比他矮了半个头的卫途。
众人的目光顿时都落到了卫途的身上,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纷纷叫嚣起来。
“快点答应他,我就不信这什么才子,能作出比我好的诗!”
“跟他赌,我们都支持你!”
“对,赌就赌,怕什么?”
“卫公子,他这摆明是在诈你呢?”
“不要怂,还犹豫什么,卫公子你要是输了的话,我陪你一起下河游一圈!”
“姓卫的,你要还是个男人就绝对不能忍,他都骑到你脖子上了。”
卫途不禁一个头两个大,才知道搬起石头砸到了自己的脚,他心里想答应,周围的众人也在逼迫着他答应,可是见到自信满满地韦尤,他又有点不太确定。
韦尤敢开出比他高两倍的惩罚,到底是胸有成竹,还是在虚张声势?
听到人群中有人开始大声叫骂,卫途额头在滴汗,正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只听身边一个清脆的声音道:“跟他赌!”
他一想到蔡琰也是站在他这边,立马下定了决心,抬头挺胸地对韦尤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卫途精神上承受了巨大的压力,眼前的形势发展,根本容不得他拒绝,然而当他答应下来之后,整个人就变得轻松了起来。
方才他挑起众人对韦尤的怨恨,使得所有的言论都压向了韦尤那一边,结果韦尤只是针对着他,而没有去理会其他那些人,反而把压力都转嫁到了他的头上,好在如今他又将压力顶了回去,这下应该轮到韦尤倒霉了。
卫途随即走到李儒和蔡邕身边,道:“公平起见,还需要有评判才行!”
这场对赌不管怎么看,他都是赢定了!暗暗庆幸,好在有师妹的提醒,不然差点让那个混蛋给蒙骗了过去。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年约六十岁的老者走了出来,对蔡邕施了施礼道:“伯喈,不如就由你和文优和老朽来作这个评判吧!”
说话的人正是陈群的父亲陈纪,他前不久在家拜五官中郎将,受到董卓的逼迫不得已而到京师。陈纪昨天收到陈群的书信,知道了陈瑶和韦尤的事情,得知韦尤和蔡邕等人即将来到洛阳,特意地赶来见上韦尤一面。
实在是陈群在那封信里将韦尤夸得太过惊才绝艳,以致于陈纪都迫不及待地想要亲自见识一下,正好赶上城外对赌的一幕。
陈纪与弟陈谌都以至德而称颂,兄弟孝养,闺门雍和,又与父亲陈寔和弟弟陈谌并称为“三君”,董卓要不是看重他名气,也不会强行征召他了。
由他和蔡邕、李儒三人当评判,自然没有人出来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