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邕为人向来宽厚,这次当着陈纪的面对卫途直斥其非,一方面是他对卫途的所作所为大为失望,另一方面也是做给陈纪看。
他不知道陈纪跟韦尤有什么关系,却也看得出比他跟韦尤要亲近得多。
卫途顿时脸如死灰,失魂落魄地带着绿绮琴离开了蔡府。
陈纪在蔡府等了会,觉得再等下去似乎也没有什么意义,于是告辞蔡邕先行回到陈府里等候消息,这才知道不久前韦尤从府里拿了东西跟董卓等人离去。
他一想到剩下的四颗养生丹都落到董卓手里,心里就感到十分的可惜,他更关心的是韦尤的处境。毕竟只要韦尤愿意炼制,可以制作更多的养生丹出来,怕只怕韦尤年轻气盛不屈服于董卓的淫威,那后果可就难以预料了。
除了陈纪非常担心韦尤的安危外,蔡邕也是格外的担忧。如今像韦尤这样出众的年轻人少之又少,万一此去有个什么不测,蔡邕心里都过了自己的那关。
韦尤一番盛意以两颗养生丹相送,结果却因为卫途搅局,使得他陷入了危险的境地,这跟以怨报德有什么区别?
“爹爹,还要出去?”
蔡琰没有参加宴会,却是通过侍女对刚才府中所发生的事情一清二楚。
她想不到韦尤真的可以随心所欲地作出好诗,看来他之前确实将她当成了无知女子,根本不屑于与她计较什么。
蔡琰想到韦尤淡漠而轻蔑的神色,就对他恨得牙根痒痒,偏偏那家伙作出来的诗句,又让她不得不为之而叹服。
她更没有想到的是,韦尤竟然还能炼制出神奇的养生丹,还送了两颗作为礼物送给她的父亲蔡邕,这可是她一直想做而做不到的事情。
蔡邕忙乱地点点头,道:“董卓知道韦尤炼制出养生丹,把他带走了,我担心会对他有什么不利。”
他和董卓都体会过养生丹的妙用,自然知道此物的价值,很清楚以董卓的秉性来看,绝不会允许让养生丹落到别人的手里,这意味着韦尤只能是沦为董卓炼制养生丹的工具,而韦尤也断然不会向董卓低头,双方的矛盾可谓是在所难免。
“他那么阴险狡诈,怎么会傻到跟董卓对抗?”
蔡琰此前好几次栽在韦尤的手里,多少有了解他的心性,并不觉得韦尤会鸡蛋碰石头与董卓作对,相信他能够想到办法化解这场危机。
她心里对韦尤的感触非常地复杂,有时候恨不得将他踩在地上踩扁,有时候又很佩服他无所不能,有时候就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明白……
蔡邕不禁愣了一下,道:“你不知道养生丹有多么珍贵,也不知道它对董卓来说又有多么的重要!”
他刚要走出府门时,转头对蔡琰道:“文姬,我今天没有接受仲道所送来的绿绮琴,希望你能妥善处理好你们之间的关系!”
蔡邕一直没有子嗣,于是就将聪明伶俐的蔡琰视若珍宝,不仅教会她各种文艺才能,而且很早的时候就给她像成年男子一般取好了字。
“仲道师兄人很好,文才和家世也都很不错,又是爹爹的得意弟子,有什么不好的?”
蔡琰知道父亲拒绝接受绿绮的事,等到客人都走了之后,她就想过来找他问个清楚。
自从她渐渐地懂事,很少能够再接触到男子,师兄卫途算是个例外,对他的感情自然是异于常人,常常都会将他当成是自己亲人一般。
蔡邕连连摆了摆手,道:“此事我主意已定,你不必再多费唇舌了!”
说完后,他大步地向府门外走去。
“爹爹!”
蔡琰连忙追了出去,道:“纵使师兄他有错,也是那个混蛋搞的鬼,你为什么宁肯相信一个外人,也不相信自己的女儿和弟子?”
她当然知道父亲还在恼怒当日城外发生的事,事实上都怨韦尤作怪,作出那么一首不入流的诗来,害得她成为了洛阳城的笑柄。
蔡琰觉得师兄卫途是在帮她出气,只不过他们都被那个阴险狡诈的韦尤给耍了一道,这个后果又怎么能让师兄卫途一个人承担?
蔡邕稍微停下脚步,语重心长地道:“你是我女儿,卫途是我弟子,难道我这父亲还会害你不成?”
顿了顿,他接着道:“事实就是韦尤无论文才武略,还是人品志向,甚至身体样貌,都远远不是卫途所能及的!”
有些话蔡邕本来不想当面说出来,可是又怕蔡琰年轻识浅意气用事,无奈之下他只好说出心里话。
蔡邕看了一眼傻愣在那里的蔡琰,叹了口气离开了。
好半晌,蔡琰才慢慢地回过神来,开始认真的思考。
以前只要提起韦尤,她就会跳脚,因为别的男子都是对她谦逊有礼,想尽一切办法想在她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偏偏那个家伙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戏耍她,完全没有将她放在眼里。
现在仔细回想起来,蔡琰不得不承认韦尤虽然讨厌,可是这人也有许多过人的地方,似乎她父亲蔡邕刚才说得也未尝没有道理。
和蔡琰想的差不多,洛阳城里还有另外一个女子也不时地想到韦尤,她就是那天在医馆里面找韦尤诊治的貂蝉。
几天后,貂蝉的病果然不药而愈,这让她松了口气,也让她不断地想起那天的情景。她常常听到府里的人议论韦尤的诗作事迹,这是她一天之中最为开心的事情。
貂蝉将听来韦尤的诗句写了下来,尤其是当日临别时对她说过的“邻家有女初长成,回眸一笑百媚生”,更是不知道偷偷地写了多少回。
她自小就聪明过人,又姿色出众,在宫里时得到了一个贵人的看重,学会了各种礼仪和各式才艺。可惜后来宫中发生一场大乱,她也跟着流落到了外边,庆幸的是遇到了义父河南尹王允搭救,成为了他的义女,住进了王府。
貂蝉知道韦尤就住在隔壁的陈府,然而想见他一面,却是难比登天。她很想去找他,只是一想到韦尤现在是名满天下的大才子,而她不过是一个宫女出身的奴婢,就不由地黯然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