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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来自地狱

“大小姐,有敌人——!”路多薇卡连忙下意识的喊了一声,提醒着安娜。同时,她直接从腰间悬挂的剑鞘中抽出一把十字形的欧洲长剑。其长约一米有余,其剑身散发出铮亮的银光,剑柄与十字形的护手则漆黑如铁,让人联想起著名的“条顿骑士团”的黑色十字,冰冷而威严,看到它就仿佛看到了立在墓地上的漆黑墓碑。

这本来仅仅是一把如此朴实无华的武器,但就在路多薇卡将其完全抽出、握在手中的一瞬间,刃铁便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急促而刺耳的铮鸣,剑身竟在女武神般凌然的路多薇卡手中绕着剑尖高速旋转起来,剑刃随之振鸣,爆发出拥有节律的轰雷、迸射出七彩的华光。

然后,路多薇卡二话不说,仅是朝着上方凭空斩去。

“白虹守人·至高之剑(Heimdallr Haupt)!”

刹那间,剑光一闪,斩向了列车的顶棚。其速度如光如电,轰雷随之爆散。这轰雷仿佛是万事万象尽数毁灭的显现,径直的击穿了列车顶端的钢壁,将其轰出一个宛如被坦克炮弹炸开一般的空洞。气压与温度的不同瞬间就让列车外侧的寒风涌入了车厢,但地面上却没有落下哪怕一芥尘埃。

路多薇卡的“贵血”,被称为“里格之子”。里格是北欧神话中虹桥的守护者海姆达尔的别名或化身,被视为人类之父祖。因此,“里格之子”在拥有日耳曼血统的人类中是相当容易觉醒的贵血之一。而海姆达尔亦是阿斯加德的守护者,手持一把名为“霍伏特”(H?fue)的剑,意为“首级”或是“至高阶级”,并会在诸神黄昏来临之时,吹响“末日号角”加拉尔霍恩。

路多薇卡刹那间的这一剑,便是凭借着血脉中的力量,通过剑刃之旋转、震动,释放出宣告万物之终焉的破灭音波。仅是轻轻一挥,便将剑路中所有的分子都通过共振分解,自然没有落下半点灰尘。因为,这一剑就连大气中的灰霭也被彻底破坏!

“知道了哦!”因为路多薇卡的话语与剑击都是以音速放出,所以直到剑光逐渐消散,安娜才听到了路多薇卡的叮嘱。金发的少女将白皙而稚嫩的玉手在虚空中轻轻一握,仿佛想要抓住什么不存在之物似的,紧接着,她的手心中浮现出无数的光影文字,交织成一个立体的幻方矩阵,然后,一把仪式剑便出现在了安娜的手中。

与路多薇卡手中朴素的实战用欧洲长剑不同,出现在安娜手中的武器是一把华丽的仪式用剑(Paratschwert),整把剑以闪耀的黄金铸造而成,镶嵌着钻石、绿松石、珍珠、刚玉、蓝宝石、翡翠、水晶等十种宝石,宝石之上又分别铭刻着所罗门的圣印,分别象征着卡巴拉生命之树上的十个宇宙。而在背面,则以冒着萤火般苍芒的水银书写着一句格言——“以神为引,以剑为友(Deo Duce Comite Ferro)”。

这很明显比起用于劈斩、穿刺或是切割的近战武器,更像是宣示贵族之血与统治权的装饰用剑或是魔法师们的仪式用具。不过对于既是秘法师也是贵血的安娜来说,却是最好的武器。在少女的手中,原本华而不实的剑锋闪烁起魔法的虹光,弥漫着神秘而圣洁的气息。安娜之所以被称为“黄金的魔骑士”,便是因为她能够完美的结合两者的战斗方式。

主从两人都清楚的明白,路多薇卡刚才的一剑并没有杀死敌人。那仅仅是一个表面上的警告与宣战,真实的目的也仅仅是希望通过声响惊醒列车上的其他人,从而让真凶无从下手而已。不过,在其他人赶来之前,自己二人必须谨慎的防御住对方的攻势。无论是路多薇卡还是安娜,都慢慢的退行着朝对方的后背靠去,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前方,握紧各自的剑刃,把死角交给对方来保护。这便是信赖的极致。

就在这时……

“唰——!”

突然,一道银光从阴影之中闪出,径直的射向了安娜。而金发的少女本能的挥舞起手中的仪式剑,金色的剑芒在空中化作一道美丽的弧线,瞬间便与那来袭的银光撞在一起,发出了金铁争鸣的脆响——来袭的,是一把匕首!

当然,廉价的匕首自然无法与安娜手中的仪式之剑相比,黄金之剑迸射出闪耀的剑光,如同斩断“存在”本身的光刃,径直的连同匕首的刀刃都一并破坏。但就在这时,诡异的事情却发生了。那把匕首突然化作一团黑色的迷烟,迅速的雾散开来,遮住了安娜的视线,隐约的又仿佛凝聚成模糊的人形,生出了空洞的五官,发出鬼魅般痛苦而凄惨的哀鸣与悲吼:“救救我——”

——!

但安娜没有聆听那犹如恶鬼般的浓烟中病态的呢喃,而是再度以剑斩之。这一回,面对并非实体的敌人,剑上的一颗颗宝石绽放着异界的光辉,释放出十种各不相同的圣光,一下子便将浓雾驱散——来自十个原质的十种光辉代表着十种不同的“天使之力”,即使那浓雾之中真的存在着需要拯救的亡魂,那安娜也只需挥舞天使之剑将其引渡即可。

瞬间,浓雾消散。而在地面上浮现的,则是一张已经泛黄的信纸,上面以墨水写成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却独独留下了一行以污秽的血液写成的血字——来自地狱(From Hell)!

“这是……”安娜先是愣住,本能的站在神秘学的角度思考起来这代表着什么、象征着什么。在魔法与魔法的对抗中,窥破敌人的象征与概念并想办法加以克制,往往是比单纯的武力对抗更有效的办法。不过还未等安娜想起什么来,那幽怨而痛苦的悲鸣便再次响起,浓烟迷雾在车厢里蔓延开来,无数的亡魂发出悲戚的恸哭。

他们歌唱着“有生的万物终向一处而逝,骨灰瓮中的命运躁动不安……!”

这哀恸的哭声与叫声,竟交织出歌咏般的旋律来。

犹如死亡的宣告,犹如墓碑的铭文,犹如丧礼的安魂。

“它终将满溢而出,将吾等流放——渡过冥河,驶向永恒的死亡!”

瞬间,一道道同样的银光便突兀的从两人的四面八方毫无死角的浮现而出,就如同银之骤雨一般朝着两人袭来!

【名词解释】

白虹守人·至高之剑:Heimdallr Haupt,Heimdallr为北欧神话中的“白神”、“虹桥的守护者”、“阿斯加德的守护者”海姆达尔之名,Haupt为德语的“至高阶级”,其语源为古诺斯语言中的“H?fue”,也就是海姆达尔的剑名。这里是路多薇卡的血脉能力——令物体以与“末日号角”相同的频率发生振动,并非是次声波武器,而是通过共振将隐藏在这一频率中的“毁灭”和“末日”之概念释放。

以神为引,以剑为友:Deo Duce Comite Ferro,黄金黎明协会创始人之一的萨缪尔·马瑟斯在位阶7=4时的魔法名。

所有人都驶向同一方向:原文为“Omnes eodem cogimur,omnium。Versatur urna serius ocius。Sors exitura et nos in aeternum,Exilium impositura cymbae。”典出自罗马帝国时期著名诗人昆图斯·贺拉斯·弗拉库斯的诗句。文艺复兴时期法国哲学家米歇尔·德·蒙田的《随笔集》曾引用过这一段诗文。不过这一段在“别的什么地方”也被引用过,才是这里的原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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