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巴水镇变得无比嘈杂,昨天增援的后续力量已经抵达,陆陆续续又不断有车驶进。有相关部门,有考研团,也有善后的人员。
楚希象直奔医院,医院里熙熙攘攘大多是战士。众人见到他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有一起作战存活下来的情不自禁的敬了个礼,发现不妥当,又神色复杂的笑了笑。
楚希象冲注视的人点了点头,刚要迈步,一个人走了过来,竟然是刘军。
“来了?你看上去倒不错。”刘军上下扫了楚希象一眼。
不过他自己就凄惨多了,右手打着石膏吊在脖子上,颈部缠着厚厚的一层绷带,里层渗出的血透了出来,眼眶深凹,满脸疲惫。他运气算是不错,那天冲锋时被巨豹一巴掌拍飞,直接昏了过去,送到医院捡回来一条命。
“情况怎么样?”问这句话的时候,楚希象心情并不像他表情那般平静。
“80个兄弟,活下来8个。”刘军的声音很低沉,“我很快会离开,上面来人了,待会会和你们聊聊。”末了神色复杂的补充了句,“你别多想。”
楚希象沉默了一会,问清楚了陈游的病房,拍了拍他的左肩:“好好养伤。”
走到陈游的病房前,两个战士分立两侧,他被抬手拦住,战士们目光灼灼的盯着他。报了名字才立马放行,显然之前被知会过了。
楚希象眼神有些阴霾,是保护还是监视?
进到病房,陈游躺在床上被包的像个木乃伊,一脸苦笑的看着他。翟芳和陈晓蛮陪在他旁边,头发凌乱,面色发白,这几天两人也是忧心的不行。
翟芳投过来关切的眼神,楚希象露出笑容点了点头。又马上按住了伸手过来要乱摸的陈晓蛮,重复道:“我没事,我没事。活蹦乱跳。”
“信你个鬼,昨天全身都是伤。”陈晓蛮嘟哝着,看着楚希象的神色确实不错,才放下心。双手一环,狠狠地抱住了他。
楚希象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背,在她耳边柔声说道:“没事了,都过去了。”
陈晓蛮低低的应了声,就这会她的心安了不少。
两道故作夸张的咳嗽声响起,陈游扯着脖子嚷道:“唉唉唉,还有人在呢!”
陈晓蛮松开楚希象狠狠的瞪了他哥一眼,翟芳则是含笑看着他们两人。众人的情绪一下子开朗了不少。
“阿姨,小蛮,你们去休息吧。这里我陪着就行。”楚希象劝道。
两人也确实累了,医院空房间还有不少,也不矫情,直接去休息了。
“感觉怎么样?”楚希象坐到陈游旁边。
陈游靠着床坐了起来,脸皱成一团:“哪有那么夸张,脚底板都快被包起来了。”
楚希象心中有数,他除了断掉的肋骨需要休养下,其他皮外伤并不碍事。闻言也是哈哈大笑。
手一翻,几枚果子出现在手心,楚希象笑道:“哥才是神医。”
陈游眼睛一亮,毫不客气的伸手接过:“来的正是时候。”
2颗淬体果和一颗血气果下肚,陈游脸色立马红润了起来,伤势急速恢复,接着像蛇一样在床上扭了起来:“啊啊啊,痒...”
出了一头汗,陈游闭目感受了一下,接着就开始拉扯起身上的绷带。直到将所有绷带都扯成碎布,陈游长出了一口气:“爽!”
皮外伤是没事了,断掉的肋骨并不能一下恢复,不过不影响行动了。陈游下了床,套上衣服:“走吧,去看看。”
楚希象没问去哪里,似乎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地方。
这时门外有争吵声传来。
“让开!你们敢拦我?”
接着有脚步跨了进来,两人扭头看去。来的是一个20多岁的年轻人,头发梳的一丝不苟,从耳旁搭到了眼角,细长的眼睛,眼神轻佻,一身名牌运动装。
“哟,二位就是那两位吧?”来人分外拿自己不当外人,“我叫孙超,孙权的孙,马超的超。听说你们两位的事迹,来看看。”
来看看?你这语气是进动物园看猴的?还孙权马超的,你这是赏了多大的脸。
两人看着他一言不发。
孙超哈哈一笑,掏出烟来:“来来来,抽根烟。你们都觉醒了,话说这些东西还能对你们造成伤害吗?”接着又凑近了脸,“对了,你们是怎么觉醒的?说说,说说。”
见两人没反应,孙超将递出的烟自己叼住,点燃吸了一口:“别这么扫兴嘛。对了,忘了说,我爷爷是孙兴武。你们以后跟我混怎么样?”
孙兴武,哪怕是他们也知道这个名字,当朝元老之一,位高权重。一生戎马,铁骨铮铮。
这玩意是他孙子?两人不仅没露出一脸震惊膜拜的表情,甚至还像在看傻子。
孙超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百试百灵的招竟然没有作用,本来就小的眼睛眯的更细了:“我大老远亲自过来,你们还装上了?”
楚希象眼睛里闪过冷色:“那你还是回家洗洗睡吧。”
孙超暴跳如雷:“你...你们!别给脸不要脸。以为自己有几分蛮力想上天?”
两人充耳不闻,径直走了。
孙超何时被这样无视,感觉受了莫大的羞辱,气急败坏的吼道:“给我等着。”
这大少平常飞扬跋扈惯了,收了一帮小弟,大多会几招拳脚,平时耀武扬威无往不利。这次偶然从拜访爷爷那的人听说了这边的事情,求了个差事就火急火燎的赶来了。
觉醒者,超人啊。自己要是掌握点诀窍,岂不是也能无敌。再不济,收了做小弟,那也是无比威风啊。
...
大清早的两人像吃了苍蝇般膈应,哪来的制杖自我感觉良好?
到了负一层,两人脚步声轻了下来。推开门,一排排冰冷的台子上躺着战士们的遗体。两人露出了悲伤的神色,仿佛又回到了昨天的战场,只是物是人非,他们已经再也不能站起来并肩作战了。
楚希象和陈游慢慢的走在他们中间,看着或熟悉或陌生的脸庞,久久无言。在一具尸体前,楚希象停下了脚步,他是张实,A队的队长,临死还在发动着孤独的冲锋。如今他沉默的躺在这里,没有流血,没有痛苦,只有一份冰冷的沉默。
你可知道我们胜利了?
楚希象的眼眶一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