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好处这么多,直接定下多好。”莫忧本来就很支持,现在主簿能说出个一二三来,这不是正好嘛,王刺史也开始琢磨,虽没有马上改变立场,但也是上了心了。
主簿摇摇头,“还不行,咱们需要确定安世豪是不是把安家大尖商的名头看的足够重,要不然好处再多咱们也不能做。”
……
商人重财,君子重信,大尖商信大于财。
安家祠堂最上面的灵牌如是写着,这牌位不是安家的任何一位祖宗,而是安家的祖训,安世豪在祠堂里足足跪了一个时辰,最后磕了三个响头才站起身。
他缓缓转身,从面对牌位,到面对大门外的世界,整个人的状态逐渐变化,从愧疚不安到豪气干云,他大踏步的走向门外,嘴里低声念叨着莫忧哼过的几句歌词,“论成败,人生豪迈,大不了从头再来。”
“出来了,快看,家主出来了!”安世豪一出祠堂,安家的仆人们便开始窃窃私语,安管家咳嗽一声,才没有人继续说话。
“公子,外面的掌柜的让我传个信,说是……”安管家走过去对着安世豪小声耳语,安世豪点点头,“把各家的账目都整理清楚,该还的咱们安家一个不差。”
“是,公子。”安管家躬身退下,他刚刚说的是安家外债的问题,一半以上的商户表示可以缓一缓,他们信得过安家,真正吵闹着还钱的都是郑家和跟着郑家关系密切的商户。
“管家,家里人的事儿都安排好了吗?”
安管家闻言脚下顿了顿,“公子,其实不必,咱们安家这一次虽元气大伤,但还不至于……”
“哎。”安世豪摆摆手,“咱们安家确实没落了,又何必碍着他们的前程呢?听我的,该放就放了吧。”
安管家叹了一口气,躬身告退,带走了院子里所有的仆人,他本想老宅里人多些,更有人气,但说实话,这确实是在打肿脸充胖子,里里外外要养活这么多人,对于现在的安家来说确实是负担。
安世豪先是见了父亲,老父亲经受这一次的打击,状态差了很多,但好在身子保养的不错,还不至于出什么大问题。
又去见了各房的小妾,这些人大多是安家其他房送来的,已经跑的差不多了,就算是没走的,对他的态度也是天差地别,不冷不热的,只有安管家的远方亲戚对他始终如一,她不甚美,但很暖。
“放下吧,别忙活了,咱们说说话。”安世豪招招手,小妾听话的坐在他身边,“你说为什么自家人反倒不如外人?”
小妾不说话,只是握着安世豪的手,“外面那些商贾尚且知道感恩,知道安家这些年没少照顾他们,那几房按说也应该是这样啊,怎么见我就像见了恶鬼一样?唯恐避之不及。”
小妾手上紧了紧,依旧不说话,安世豪叹了一口气,“唉,还分家,这个家到底有哪些是他们赚来的?行,你们说这是祖产,分了也就分了,可即便是分了家,那也是亲戚吧,至于这么嫌弃我吗?”
“是他们不好,以后咱们不去见了。”小妾终于说话了,安世豪点点头,“对,不见了,这样的亲戚不要也罢,富有时人人奉承,怎么看都是一家人,败落了摘得比谁都干净,全是白眼狼。”
安世豪其实早就想开了,只是想找一个贴心人倾诉,他就这样说,不停的说,直到说到天黑,又说到天亮。
……
“总管,对不起。”安管家这边正在发遣散费,安家仆人众多,世代卖给安家的却不多,大多是一些“职业”下人,他们不是奴籍,只是见安家出银子多才过来做工的,这些人走了也就走了,安管家不伤心,但眼前的这一位,“老尤,你怎么也……”
“幸得家主怜惜,在家里也开了学堂,我家大郎资质不错,所以……唉,我倒是没什么,只是不能耽误了大郎的前程。”
安管家点点头,足量发放了遣散费,即使是签了卖身契的安世豪也允许他们走,一旁撕毁的卖身契已经有十几张。
“爹,咱们不能走,孩儿读过的圣贤书上都说知恩图报,这个时候咱们不能走!”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跑了过来,身上还穿着仆人的衣服,“爹,即使要走,咱们也要等安家挺过了这一次大难再走。”
“哎,好,听你的,咱们不走,不走了!”其实他又何尝想走,都是无可奈何,现在孩子懂事儿,心中甚是安慰。
撕拉~~~
安管家还是把手里的卖身契撕了,老尤赶紧阻拦,但还是没赶上,“总管,你这,我不走了啊,你怎么还撕了。”
安管家搓搓手里的碎纸条,“有没有这一张破纸又有什么用,咱们安家可不是靠着这一张纸来约束仆人的。”
“爹,总管说的是,咱们就别在这碍事了,后面还有人呢。”尤所为拉着老尤走了,安管家眼神晶亮,这倒是个好苗子。
人情冷暖,像尤氏父子这样的忠仆只是少数,大多数仆人都选择了离开,安管家望着剩下的十几个人,“既然留下了就好好做,安家虽然大不如前,但也不至于亏欠了咱们,还有,以后叫我安管家,总管就不要叫了。”
“是,安管家。”安家现在只剩下老宅,这些人足够用了。
“总管!”老尤跑了进来,刚才他出去送了一下尤所为,“叫安管家。”安管家纠正道。
老尤看看周围的人,有几个熟识的给他打了眼色,虽然不知道为啥改口,但安管家让这么叫就这么叫吧,“管家,我看见门口有人在招收仆人,把咱们家刚刚出走的基本都收去了。”
安管家下意识的想出去,可是仔细一想这好像跟他也没什么关系,“老尤,可看清了是谁家的?”
“认得,认得,就是咱们公子的那个兄弟,君家的管家赵三郎,你说这叫什么事儿,真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的人。”老尤忿忿不平。
“什么样的人?”安管家一句话问住了老尤,老尤只是觉得哪里不对,但也说不出个什么。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