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队原本严密的防御顿时出现一个缺口,强盗们呐喊着,争先恐后地从缺口蜂拥而入。
一个冲进圈内的强盗用长矛往拦在跟前的护卫腰上捅了一下,护卫立刻就崩溃了,他嚎叫了一声,丢掉武器,转身想往后跑。强盗岂肯放过他,接着又用长矛捅到他的后腿。护卫朝着斜前方一头栽倒,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那个强盗赶上来,踏住他的后背,用长矛刺穿了喉咙。护卫伸向前的手臂颓然跌落,喉咙发出几下不明意义的杂音就死掉了。
后面的强盗见此精神大振,大呼小叫着,更加凶悍。
反观商队这边,防御已破,不得不硬着头皮跟强盗肉搏。在目睹同伴被乱刀砍成肉泥之后,个个面色死灰,畏缩不前,握着武器的手不住发抖,斗志全丧。
护卫后面站着一个衣着讲究、身材发富的老板,但早已经瘫软在地呕吐不止,挣扎不起身了。
他背后是一辆豪华宽大的马车,马车里面大概是他的家眷。
“欧呵呵呵,真是让人意想不到的结果呐,”水晶兴奋地发出嗡嗡地响声,透明的晶体不住在伊恩手中震颤,“他们已经混在一起,你要怎么做,朝人群中扔几个火球,把双方全部烧死吗?呃,这倒是个不错的做法。”
伊恩注视着局势,“还没完,说不定商队还有希望。”
虽然局势危机,更如危卵垂垂欲坠,但是突入防御圈的强盗不过十来人,商队这边未负伤的护卫就不止二三十,再加上差不多数量的仆役。
虽然商队防御被冲破,但他们人数却是占优的,但未必不能堵住缺口,转危为安。
但结果超出伊恩意料,所有人都好像吓傻了,或处在梦中似的,身体僵直,动作迟钝,往往强盗一刀下去,过一两秒钟才反应过来。在这种生死搏杀的关头,一两秒钟的迟钝,往往就是生死的分别。那些仆役更抛弃手中的武器,抱着头趴在地上,任强盗宰杀。
他们心胆一寒,士气便沮,如果不是三面大车合围,一面强盗凶神恶煞,早就四散溃逃了。
局势瓦解,已经不可挽回。不需太久,强盗应该就能杀光这批商队的人,掳走货物。
“人类的心是十分的脆弱的,这一圈马车组成的防线就是他们所能承受的极限,只要不突破,他们还能和强盗打的有来有回。但是被突破了,就像崩塌了一小段的堤坝,虽然整体还算完整,但堤坝其实已经不能面对迎面而来的洪水了。在任何情况下,崩溃或者不崩溃不是因为他们受到的实际损失如何,对方的力量对比如何,而是在于他们认为自己受不受得了失去的代价,看不看到成功的希望有关。此时绝望就是一场瘟疫,短时间内就能传染给全部人,他们满心绝望与恐惧,反抗也就变得奢望了。你看那个拿剑抵抗的人被一窝蜂的强盗砍成肉泥,不反抗固然会死,但反抗会更早的死,这就是现实中所看的景象中,所以他们都选择了前者。”
“你很了解人类。”伊恩说道。
“这并不难懂,能够洞悉人类内心的存在数不胜数,那怕是最愚笨的人类,对人性都有一定程度的认识。你们不甘、迷惘、绝望,甚至奋起抗争,都刻在你们骨子里。你们是智者,也是愚者,你们生而承受欲望的煎熬。”
“是嘛,既然我们这么多愁善感,渴望改变,但未来总不见好转呢?”
“人类做为一个群体,虽然是一只庞然大物,但却天生盲哑,没有思想,没有眼睛,没有耳朵,没有鼻子,只有咀嚼的嘴巴和永远感到饥渴的胃袋,只能凭本能前进。”
伊恩闻言笑了,“这个世界如果没有人类,会是什么样子,我不知道,可能更好,也可能更糟,但好与坏真的是这个世界冥冥中诞生的标准吗?只不过是有了我们,才有了这些。就比如我们需要善恶,所以善与恶就被创造出了。如果那一天人类灭绝了,善恶能否继续存在呢,没有了我们,你的毁灭和混乱,你的欲望,一切的一切存,是否继续存在,你说呢?碎魔晶——克林辛尼朋!”最后,伊恩反问道。
“欧呵呵呵,”碎魔晶克林辛尼朋高亢地尖笑起来,“他们快支持不住了!”
它提醒伊恩。
失去防线的护卫已经被强盗以少打多的团团围住,强盗的武技算不上精湛,配合说不上好,但长矛攒刺,刀剑挥舞,斧头斫砍,总能砍断一根长矛,磕飞一柄长剑,紧接着顺势削掉护卫的脑袋,溅起的血液洒在每个人的身上。
剩余还在抵抗的护卫紧紧围拢成一圈,向中间那辆豪华的马车靠拢,做殊死搏斗。
他们身边的同伴一个接着一个倒下,这支小队很快就要覆灭了。
几个强盗提着长矛或长剑,踢着几颗刚砍下来的头颅四处游走,检查那些倒地护卫与仆役,只要还活着的,他们就砍掉他们的脑袋,或用矛尖插进他们的喉咙。
一群强盗坐在酒桶上,围着两个厮打成一团的护卫哈哈大笑,这是他们衷爱的游戏。
“有一点我一直没和你说过,关于凯梭的。他和你不一样,他比你纯粹。”克林辛尼朋忽然不着边际地说道。
伊恩紧抿着嘴唇,不可置否。
大地蒸腾起一股恶臭,是血腥和泥腥混合的味道。这种腥臭随着风吹到伊恩所在的林间,令人作呕。
地面狼藉,到处是斑斑点点的血迹。而幸存的护卫此刻只能够背马车站在一起,相互靠在一起,握着武器对准围绕着他们不住移动的强盗。
他们已经不抱有任何幻想,只希望尽力拖延死亡的靠近。
当那些面带狰狞的强盗纷纷让开,弯弓搭箭的弓箭手围拢过来,他们知道末日已然降临。
‘醉鬼’沃尔夫冈对着倾塌的马车哼唧着洒了好大一泡,当他提着裤带,惬意吹着口哨转身正要回去,猛看见不远处一个少年正往这边走。
那少年仿佛有些陌生,沃尔夫冈眨了眨眼,大概是刚喝的半盔麦酒上头,眼花耳热了,但那有什么关系?!傻瓜才傻傻地来送死,一定是新掳来的小家伙。
他如此想道,便松懈下来。
沃尔夫冈提声对着少年说:“喂,小子,你叫什么来?噢,亨利,对不对?!来来,小家伙,快替我拎着斧头,这家伙真碍事,差点割到老子的卵子……”
伊恩抬起手臂,手指间那一点火星立刻变成一颗熊熊燃烧的火球,朝那个醉醺醺朝他胡言乱语的强盗轰过去。
火球准确击中那个没有丝毫防备的强盗,强盗似乎被这意外惊呆了,呆呆站立着,立刻化成一道燃烧的火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