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北生的局,不可谓不高深,在所有人都没看清楚的时候,就已经将天下江湖金字塔顶尖的人算计其中,而且一步一步算计人心,以小见大,包括后来全盘脱出告诉陈通玄,都全部在他的计划之类,如果不是顾青辞有所警觉,他是真的成功了,不论是董家还是天下盟,甚至连佛门都是在交易之中。
单纯论这一份谋略,顾青辞是甘拜下风的,他虽然识破其中关窍,成功破局,但是,并不是他比苏北生厉害,若是让他来布这个局,每一步都细微到分毫不差,他是绝对做不到的。
苏北生其实也对自己是很有信心的,所以,到了这个地步,他是很疑惑的。
“你没有任何破绽,”顾青辞说道:“唯一一点就是你太攻于算计反而忘记了你混江湖是如何立足的,这一点,你错了,你苏北生如何能够利用我顾青辞,是因为当初你在江湖上的义气,当你开始算计时,你忽略了这一点,但你忘记了,义气这东西,我真的很相信!”
“你和盘托出,让你师父知道真相,嗯,所谓的真相吧,其实,也是在算计你师父,你对人心真的把控得很好,因为你知道,如果你不说出来,待到风波停下时,还是露出破绽,你就干脆直接说出来,你也算准了,按照陈盟主的性格,他定然会替你扛下来,来向我请罪!”
“你很清楚,你唯一的漏洞就在于佛门居然真的选择与你合作而北上,这不是一个天下盟少盟主就能够做到的,所以,你在算计之下,让陈盟主来找我,按照正常逻辑,我会认为这件事情是在陈盟主的推动之下促成的,毕竟。少盟主不行,拳镇山河是肯定行的。”
“但你唯独算错了一件事情,虽然这个江湖的确是熙熙攘攘皆为利来,但总有例外,拳镇山河陈通玄就是个例外,我相信他不会利用我,他不会在我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利用我,所以,我不怀疑他,我就相信他所说的,这件事情就是你一手促成的。”
“既然我相信了他,那你的挑拨离间也就没用了,反而加快了事情败露的速度,佛门北上的疑惑,就真的成了疑惑,你苏北生作为幕后推手就摆在了明面上!”
苏北生听完,脸上露出一抹苦涩,自嘲道:“我也没想到会这样,我都忘记了我之所以能够将江湖剑仙拉进来,利用的就是义气,偏偏到了后面,我自己却不相信义气了。”
说着,苏北生抬起头,叹了口气,道:“我失败了,但是,败得也不冤枉!”
顾青辞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你还是将你最后的底牌拿出来吧,不然你就真没机会了,你要知道,你挡不住我一剑的。”
苏北生摇了摇头,望向顾青辞,拱了拱手,说道:“顾侯爷,你说的都没有错,佛门北上的确不是我能够促成的,但是,你也说错了一件事情,这个江湖上身不由己那么多,我做了这么多,自然有我的原因,只是,我又何来的底牌,我若是有能够面对你的底牌,我又何必做这些复杂的算计。”
顾青辞眉头一皱,道:“苏北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北生微微闭眼,道:“就是这个字面意思,顾侯爷,身在江湖身不由己啊,我很小就入了天下盟,师父待我如亲生,若非逼不得已我又何苦这样做,我做这么多算计,也不过是因为我实力不够罢了,至于,我背后的人,我从头至尾都只是一枚棋子,一枚棋子,我早就做好了被丢弃的准备。”
顾青辞看着苏北生,好半晌,说道:“既然如此,我也不逼迫你了,虽然你有难言之隐,但是,这个江湖就是,错了就得挨罚,你……自裁吧!”
龙渊之上,法阵旋转,涛涛气势磅礴,陈通玄立于空中,浑身发光,天地元气澎湃,仿佛火焰燃烧着,他抬头,白发飘动,望着天空,默默无语,眼角微微湿润,即便是现在,他也不想自己这个养了十多年的弟子如此,可他,没有太多选择。
普贤和如是两人一直没有动,他们被天下盟的法阵锁定着,陈通玄和顾青辞也将他们二人死死盯着,只要稍微有所异动,必定受到疯狂的攻击。
“阿弥陀佛。”普贤低声。
如是长剑握在手中,她在找机会。
就在这时候,下川河里,一条竹筏横跨而来,一个面容很年轻的道人背着一柄长剑,微微开口道:“陈盟主,顾侯爷,且稍待!”
声音如雷,挤满了天地。
那道人脚步踏空,仿若谪仙,瞬息千里。
就在那道人出现之时,普贤突然出手,佛音阵阵,震动了一座座山峦,一道金光闪闪的佛印推向陈通玄,虚空之中符文密密麻麻,与那暴动的天地元气撞击在一起,当即炸开。
如是也在那一瞬间,长剑之上布满了符文,一剑劈向顾青辞,擦肩而过,那符文化作剑气,直接轰塌半个山头,剑气纵横,气势磅礴,恐怖滔天。
那道人也在这时候,落到苏北生面前,道剑朴素,却动荡出如同蛟龙,在空中旋转,有一种精气神,有生命一般,一抹隐约的阴阳鱼图案浮现出来。
“阿弥陀佛,”普贤握着禅杖,落到那道人身旁,说道:“乾坤老祖,你终于到了,老衲等候多时!”
如是冷哼一声,不悦道:“你苏家有些过分了。”
这面容年轻的道人,便是百多年前自斩宗师投降夏国的前朝皇室苏家的宗师苏乾坤!
苏乾坤没有理会普贤和如是,而是朝着天空中漂浮着的顾青辞和陈通玄执礼道:“陈盟主,顾侯爷,在下沧州齐王府苏乾坤,奉命迎接我齐王府世子殿下回王府,请两位行个方便!”
沧州齐王,大夏唯一异性王爵,前朝皇室遗孤,这大名,顾青辞和陈通玄都不可能不知道,眼中都闪过一丝诧异,没想到苏北生居然会是齐王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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