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安娜重伤未愈,狄格在漫长的等待下,一次又一次的被采集样本。
一周过去……
玛丽安娜仍未痊愈。
一月过去……
玛丽安娜已经能动一动脚,但离康复,下床走路,还需要一段时间。
作为配种道具的耻辱,每日都使狄格心中的恶意更加澎湃,他千方百计试图蛊惑盲女,让她释放自己。
尖锐的话语,恶毒的措辞,狂恐的咆哮,冰凉舌头的恶心舔舐。
狄格如同毒蛇,不停的从盲女身上吸取心灵的新鲜血液,并在其中注入厌世与绝望的毒汁。
他甚至拿到了迄今为止最高的评分,What fuck。
没有人能想象得到盲女在承受多么可怕的恐怖,她的内心已经兵荒马乱天翻地覆,可在别人看来只是比平时沉默了一些,没人会觉得奇怪。
这一场战争,这一场抵抗世间极恶的战争,注定单枪匹马。
然而,无论盲女再怎么害怕的颤抖,再怎么悲恸的哭泣,她仍然会每天定时投食,三天一次定期采集样本。
这世间最为恐怖的一件事,那就是为人父母,是不需要通过考试的。以至于无论什么样的贫贱人渣,都能够养育新生代人类,在这样的成长教育环境下,又诞生出全新的贫贱人渣,陷入了悲惨的恶性循环。
多数女人,在成为母亲的时候,她软弱的意志已经被人间消磨殆尽,变成一具哺乳的空荡躯壳,只是麻木的履行自己的社会责任,忠实的扮演自己的社会角色,到最后,变成一个风中残烛的老太,与自己的同类谈论周遭一些鸡毛蒜皮的八卦丑闻。
而极少一部分女人,在成为母亲的时候,被赋予了神性,变成只会守护一个人的天使,为了自己的孩子,能够承受世间尽数令人尖叫疯狂的黑暗,从而为自己的孩子献上慈爱的神明。
而盲女,显然是属于后者。
纵使是狄格,又怎么能打败一位,存在于现世的神明呢?
不……
狄格能够打败!
在狄格的血肉之中,埋藏着比深渊还为之惊悚的究极恐怖,那堆积成湖泊海洋的致命毒液,足以令最美丽的女神,也溃烂成布满蛆虫的站街女郎。
就连这连神明也能弑杀的权柄……
却无法击败这个妓女出身的残疾下贱女人!
狄格不懂!他完全不懂!他彻底发狂!
就在他认为盲女的意志,比起神明还为之坚韧的时候,就在狄格惊叹于盲女的伟大时!
狄格发现了问题所在,问题并不出在自己的身上,并不是自己的攻击不够强劲,也不是这世界突然发生了奇迹般的转变,问题出在盲女的身上。
狄格顿时间觉得索然无味,他本以为自己得到了治愈,因为自己终究还是亲眼见证到了“正确”的美丽之处,这样的反例,将会动摇自己长久以来的行事准则。
但令他意想不到的是,这并不是反例,反而更加完善了他自己的哲学。
并不是狄格不够黑暗,也不是因为盲女太过坚强。
你无法把一个从来就没见过光亮的人,用黑暗来击垮,因为他本来就置身于无边黑暗之中。
狄格远远要比其他人更加恶毒,对盲女来说,他只不过是远远要比其他人更加……正常。
多么……多么可怜的一个人儿,黑暗中的天使……
这只能令狄格,陷入震颤脑髓的究极喜悦。
慢慢的……
狄格不再咆哮,不再辱骂。
在黑暗与沉默之中,狄格感受到了完整,哲学的完整,他陷入智者一般的冥思,在无言之中,等待着玛丽安娜的到来。
卡萨,雷瑟姆,顶楼的女人,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灰心起来,狄格……并不是他们的救命稻草。
所有人,所有人都会在芬格尔的囚禁下,度过下半辈子的人生。
……
……
天堑之渊。
位于诺德王国与贝玛公国之间,宽五里,绵延十万里,不知道有多深的巨大沟壑,这是两国之间的分界线,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这是上古时期,一位魔王的杰作,那位创造咀嚼兽的魔王,让泰拉瑞亚面临哥布林千年血祸的罪魁祸首。
人们把他叫做,恐惧魔王。
若只论其战斗力量,恐惧魔王在历来所有魔王中,其力量属于垫底。
但要说其知名度,基本上所有魔王都在历史的更迭中,被泰拉瑞亚的子民全部遗忘,但时至今日,直到泰拉瑞亚的今天,就连鸟不生蛋的边陲贫困区域的小孩,他们也知道有着这样一位魔王,恐惧魔王,阿克蒙蒂斯。
泰拉瑞亚上接近一半的大人用来吓唬小孩的恐怖故事,都和阿克蒙蒂斯有关。
而天堑之渊,就是阿克蒙蒂斯的作品之一,在他侵略泰拉瑞亚的年代,因为他疯狂至极的暴政,不仅是泰拉瑞亚的子民,就连魔界里的恶魔,也恐惧着他的手段,导致内部混乱,不少高阶恶魔甚至试图革命,取代阿克蒙蒂斯的地位。
但阿克蒙蒂斯完全不玩权术手腕那一套,他认为,如果自己统治的根基不稳,一定不是因为自己太过残暴,而是因为自己还不够残暴。
泰拉瑞亚的矮人数量至今已经变得和精灵一样稀少,其根本原因就是因为阿克蒙蒂斯。
在他的恐怖蔓延世界的时候,无人敢对其不从,他奴役了无数的矮人,这些矮人成山成海,没日没夜的用十字镐挖掘这道天堑之渊,直到每一个矮人累死为止。
就这样,天堑之渊出现了。
对于忤逆阿克蒙蒂斯的女人,他把女人投进这天堑之渊。
对于忤逆阿克蒙蒂斯的男人,他把男人的母亲或是妻女投进这天堑之渊。
就连自己的同类,那些试图反抗他的恶魔,也避免不了这种悲惨的命运。
而这天堑之渊,里面所被堆满的是,一只又一只,数不过来的咀嚼兽,堕入狂暴极刑的地狱。
把这里形容成地狱丝毫也不过分。
时至如今,这深不见底的深渊,依然散发着微不可闻的恶臭,这是来自于灵魂深处,油然而生的恶臭。
贝玛公国在这里修桥,准备入侵……践踏……蹂躏……诺德王国。
“一,二,三,四,这匹马有四条腿。”
一个正在休息的工人,对着桥梁工程师,罗素,无聊的发着神经。
“不,你的数法是错误的,前面两条,左边两条,右边两条,后面两条,一共有八条腿,但是每条腿数了两次,因此这匹马有四条腿。”
罗素推了推眼镜,无比严肃的说道,完全没有在开玩笑的意思。
工人惊了,即使他早就知道,这个桥梁工程师,是一个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