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人。
比不学无术者,还更加愚蠢一万倍的是,学而无术者。
学习是记忆和思考的总称,然而绝大多数人都省略了后面的步骤,不分是非,不明对错,臣服权威,恐惧主流,是被融合进黏稠人类血肉海洋的无知肉瘤。
愚蠢的畸形肉团加工厂流水线批发产物,他们除了和自己外表相似,实际上根本就是两个物种,虽然都是同样的有机物,但他们只是浑浑噩噩的,蠕动度日。
人总喜欢提及价值观,殊不知,衡定价格的并非自身,是外物,是沾黏闷热拥挤出汗肿胀瘙痒恶心眩晕的人类洪流。
人道,是愚蠢,怯懦,自作聪明的混合物。
人们并不具备谈及价值的资格,不配,因为其本身就没有价值可言。
渴求真理。
但却在流逝的时光间。
每一个孤独的瞬息间,
化为一抔黄土长眠。
这就是人类的宿命。
尽管和命运抗衡是一件愚蠢莫及的事,但只要能拥抱世界,那和拥抱得笨拙又有什么关系呢?
“就这种程度吗?太让我失望了。”
火星四溅,锋刃发烫。
那柄刺剑,如黑夜生电,缝纫机般的恐怖出剑速度,刺剑的破空声,宛如负荷超频的打印机,令招架的狄格吃力无比。
刺啦……
贯穿皮肤,刺入肌肉,钻出红浆,狄格的甲胄如同破布,不堪一击。
“WUE……眼镜杂碎……近视贱人……”
狄格吃痛,扭曲着面容,没想到这斯文败类居然如此强力。
刺啦……
深入骨髓,洞穿肺腑,鲜血狂涌,狄格节节败退,完全不是对手,身上爆开的一处处血洞,绽放出一朵朵美艳的鲜血之花,
黛芙妮听说过罗素的故事,成为伯爵前的故事,他作为奴隶被卖进角斗场的故事。
他远远不是一个戴着眼镜的斯文学士,尽管他的确也是,但更多的是,一头狡猾嗜血的搏斗怪兽。
拧下双头炎狮的脑袋,扯出巨灵魔猿的心脏,生撕魔兽,汲血食肉。
与他搏斗的角斗士,罗素只需暂避锋芒,观察其战斗方式,随后砍下头颅,滚地十米。
猎头人,贵族这样称呼他。
力量,智慧,无可挑剔。
开国以来,第一个,被授予贵族勋章的奴隶,那就是罗素。
“不错!不错!就是这种架势!”
狄格渐入佳境,身体的伤势尽数愈合,缓慢的,他从一个任人宰割的战斗白痴,拥有了一些肌肉记忆。
猪猡。
在牲畜管理上,所要达到的最终目的就是两点一线,流出饲料的满溢石槽,布满污浊的恶秽泥地,猪猡大抵如此。
在人类社会中,一个主流的人也必须遵守两点一线,同类拥堵的学校单位,一成不变的普通家庭,人类大抵如此。
猪猡于饲料。
人类于社会认同感。
他们一生的种种努力,只是让为了周遭的人对其满意,为了博得他人的赞许和微笑,战战兢兢的将自己套入所有的模式和所有的桎梏。
到最后才发现,他们只剩下了一张模糊的面目,和一条不能回头的路。
难道还有什么,比平凡还要为之强烈的动机吗?
平凡的心顺从社会,顺从父母,什么都容忍。
狄格很担心,像这个世界,人这么多,生活却这么苦闷。
这种压力使得人们听话,使得人们顺从。
对于大多数而言。
人生并不是什么冒险。
而是一股莫之能御的洪流。
于是渐渐的,反叛的精神被毁了,不满的精神被毁了。
什么是反叛?
一个简单至极,微不足道的字。
反叛就是说不,也可以用Fuck来代替。
这个世界充斥着谎言和奴性,孤独的荒草到处疯长,无论每个人有着怎样各不相同的难言痛楚,狄格的高贵永远植根在两种艰难的介入中,拒绝谎言,反抗逼迫。
道德伦理,宗教信仰,哲理人文。
Fuckeverything。
统统都他吗的来舔老子的大DIAO。
这就是反叛。
没有什么命运……不可以用藐视来克服。
“WUE……WUE……WUE!”
疯狗一般的狄格张牙舞爪,刺剑在他身上开了上百个窟窿,汩汩涌动着醒目的鲜红,这使他兴奋,这使他高亢,这使他妙到毫巅。
陡然间,罗素所有的攻击都不是那么奏效了。
因为狄格选择了不招架,而是迎着快速冷锐的锋芒,逼近了罗素的身前,最后直接用手掌穿入刺剑里,紧握着这根把他摧残成筛子的尖锐利器。
而另一只手猛的挥舞黑铁重剑,狠狠一击快要砸在罗素的太阳穴上。
黑色纳米机械的无数颗粒从罗素脸颊上涌现,组成了一面如圆周率准确计算的规则圆弧盾面,毫不吃力的抵挡住了这一击。
“你的战斗方式,破绽百出。”
罗素冰冷着,因为狄格,毫无威胁性可言。
“咯咯咯……磔磔磔磔……”
狄格骤的发狂,血红的哥布林独眼如同损坏的钟摆疯似的转动,张开龌蹉污秽的口腔,用那獠牙密布的口器,啃噬向罗素的眼睛。
“那你有没有考虑过这种……来自远古血统里的撕咬欲望。”
罗素巧妙的后仰头颅,狄格只咬住了他的铜制眼镜框,连着玻璃镜片一起放在嘴中咀嚼,玻片碎片的渣子绞烂了他的口腔,溢出满口的血来。
罗素双眼虚眯,太过卑劣,太过下流,不择手段的无底线怪物,这就是狄格。
罗素毫发未伤,但狄格已然千疮百孔。
罗素不得不轻敌,因为狄格,孱弱得不像话。
而狄格又使出了他的拿手好戏。
曾救过他一命的,阴险无比的杀手锏。
没有任何征兆。
“WUE……”
狄格从嘴中呕出了鲜血,夹杂着病毒细菌的肮脏液体,尽数的喷射在罗素的眼睛上,蒙蔽住了他的视线。
“哈哈哈……”狄格发出怪异的笑声,轻贱面容露出鄙夷扭曲的表情,讥讽着:“这就是你的弱点!拘泥于规则!你自己限制了自己!”
狄格巴不得自己全身都长满喷射污秽血液恶浊脓浆的小孔,像洒水车,淋得那些粗鄙之人满身都是。
罗素冷哼一声,面不改色的抹掉了脸上的污浊。
绝对不能让这个可怕的男人赢得这场游戏,那样会毁了一切的。
“规则是一切的基石,否则只是无序的狂暴,自由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是不想做什么就不做什么,或许你是具备勇气的。”
“但极端的欢乐。”
“和极端的痛苦一样不能经久。”
“因为它过于猛烈。”
罗素如是说着。
狄格只是不屑一顾,挥舞着重剑,拍打着雨水,敲响着叛逆的乐章。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