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长,老邢……你们还没告诉我,你们今天怎么在这里呢?”
苏文面色如常,编了个瞎话说我是不小心路过附近,看着一个熟悉的背影才跟过来看看。邢伟渊则坦然地说,我早就怀疑你出事了。
“为什么?”窦涛问。
“因为这两天你总心事重重的样子,我跟你处事这么久了,能看不出来么。下班时你还跟店长神神秘秘地进会议室商量事情,离开后我就发现店长鬼鬼祟祟地跟在你身后,觉得有趣,就也跟过来了。”
窦涛盯着苏文。“店长,你不是说路过附近么?”
苏文装作没听见窦涛的质问。
邢伟渊道:“老窦,这些孩子都是怎么回事,还有这些痞子怎么找上你的,也跟我讲讲吧。”
于是,窦涛又跟邢伟渊又讲述了一遍,不过这次简短得多,只挑了重点去说。
邢伟渊听完后唏嘘不已,一个酷酷的大男孩竟然从兜里摸出一包纸巾开始抹眼泪。“老窦,你真是太不容易了!怎么不跟我说呢,是不是没拿我当兄弟……”
这一出整得窦涛都尴尬了。他之所以很少提自己的事情,就是怕朋友有这样的反应,好像自己在博取同情似的。窦涛是个内心骄傲的人,不允许把脆弱的一面暴露出来。
“这些孩子你以后有什么打算?”苏文问。
“我希望能教他们一些知识,长大以后能够自食其力,我就能放心了……”
后来窦涛要把四十万还给苏文,苏文坚持不收。苏文只是不断地重复着一句话:“你现在比我更需要这笔钱。”
窦涛拗不过,只能暂时作罢。
等到苏文和邢伟渊告辞时,已经是午夜了。邢伟渊说心情烦闷,要去酒吧借酒浇愁,邀请苏文一起去,被苏文拒绝了。他现在只想回公司,因为他要思考一些事情。
打了个出租,回到公司。现在公司就是他的家。他洗漱完毕后,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眼睛睁着,望着天花板出神。
苏文已经很久都没有缺钱的感觉了。
在前世,他的家世就还可以,不算大富大贵吧,但是父母也从来没在钱上节制过他。平行世界里,自研发出以撒后,更是赚了数目惊人的钱。现在有了cs这个印钞机,可以说苏文这辈子都不愁吃喝了。
他身边的同事家庭大都还不错,反正没有那种穷得吃不上饭的。it又算是高薪行业,所以苏文一直以为,贫穷离自己很远。
直到今天,看到二十几个孤儿挤在一个库房里生活的时候,苏文才猛然意识到,这个社会仍是一个贫富不均的世界。
即便自己的程序主管,拿着令人艳羡的工资和奖金,依旧会被现实中的事情所打倒。
苏文不喜欢那样。
因为那会让他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想去改变,却毫无头绪。也只有这时候,苏文才会意识到,自己不是游戏中无所不能的上帝,他不过是芸芸众生中微不足道的一粒尘埃。
有点臭钱的尘埃。
可他终究是比别人有些能力的。公司办得顺风顺水,现金流充足,一切能用钱满足的物质欲望,他都能轻易满足。
他已经赚到了这辈子花不完的钱,甚至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花不完。所以有时候,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会感到空虚。我赚了这么多钱,用来干嘛呢?
衣食住行的基本诉求已满足,再上一层的精神需求,他也通过制作经典游戏,提供给全世界的玩家以快乐,收获到了常人难以想象的满足感。
然而,再往上一层呢?马斯洛不是说过,人类在满足了最基本的生理和精神诉求后,还会追求更高层级的东西么?
自己要追求的更高层次的东西,又是什么呢?自我实现么?可自我实现只是其中一部分,除此之外,自己还在追求什么呢?
看到那群孩子后,苏文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
也不能说这是他今夜有所触动,才临时有的想法。而是这个想法一直埋在他心底,以前出于种种原因,他无法、也没有能力实现,所以就有意忽略了。现在,这个念头又顽强地冒了出来。
并且,一旦发芽,就怎么也止不住地生长起来,直至成为参天大树。
……
这几天筑梦的小伙伴们都没看见店长在公司,连同着虞结月也不在,不知道他们两个偷偷摸摸干什么去了。
甚至还传出了这俩人私奔了的谣言,当然大家都是以一种玩笑的心态来调侃。
窦涛很苦恼,他一直找不到店长人,电话、社交软件也联系不上,他想把四十万还给店长,但是苦于不知道店长的账户。这件事简直成了他心里的疙瘩。
只有一直跟在苏文身边的虞结月,知道他这些天来都干了什么。
此时此刻,这两人正站在一栋高楼的15层,望着窗外的街道车水马龙。
从这个高度俯瞰下去,车和行人都小小的,蚂蚁一般,如同一个有生命的整体,每个个体都是构成整体的一个细胞。
整个15层空空荡荡的,今天一整天下来,苏文刚刚在这里谈妥了这一层包年的租金,以及该如何装修布置。
虞结月靠近过来。“你想好了?要办一所学校?”
“目前只是个培训班罢了。”苏文道,“如果办得好的话,也许以后会扩张成一个学校的规模吧……对了,明天要联系的培训机构的老师,都定下来了么?”
“我托朋友找了几家,都是有认证教师资格证书的。”
“那就好。”苏文淡淡道。
谈话到这里中断了一下,虞结月安静了一会,复又开口:“这件事你考虑得多久了?我不相信你是因为窦涛的事而一时兴起。”
“考虑多久了……”苏文重复着,声音有些缥缈,“我也不知道……但唯一能确定的是,这的确是我想做的。结月,当一个人有了无穷无尽的钱,他应该干什么?”
虞结月没回答。因为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苏文也未期待她的回答。
“对于我来说,我想做一些有意义的事。能回馈社会的事。”苏文自顾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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