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还是复仇？”
“救赎还是复仇？”
“救赎还是复仇？”
……
铃声响起，单调的噪音掺杂着陈枫的梦话，一个神经兮兮的早晨开始了。
不同于之前的死亡，这一次，死的莫名其妙的。或许是唯一一次不清楚死因的死亡，陈枫心疑，我总不能是因为手指活活疼死的吧。那个流浪汉是怎么回事，硬币上的图案是怎么回事，手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种种疑问像是一锅熬糊了的粥，在脑子里搅不开锅。
记忆的一点点蛛丝马迹，陈枫找回了和那晚断片同样的感觉，昨天和那晚一样，都是断片后失去了意识。死因倒是和每天的早晨挺像的，在睡梦中毫无征兆地死去，然后穿越鬼公交回到阳间。
闹钟不知疲倦地吵叫，可陈枫没有马上起来，因为一种过度的劳累占据着他的身体，让他无力起身，甚至不能够关闭他的闹钟。只好任由嘈杂的声音混迹在都市早晨的喧嚣。
陈枫躺了半天才挣扎起来，接水拿安眠药，刚要准备吃的时候，他突然明白了什么！
为什么会有喧嚣？
更令他惊讶的是，接下来，一阵巨大的早间新闻声音传入耳朵。
早间新闻？陈枫已经度过了这么多个恐怖的宁静早晨，偶尔的不平静让他非常敏感，从来都不听的早新闻，此刻也变成了天籁之声。
声音来自门外，陈枫迫不及待的打开门，出去看观望。虽然急切，可他还是小心翼翼，生怕有什么妖魔作祟，突然蹦出来吓他一跳。
谁知不仅没看见妖魔，反而看见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是那位多次见面的猥琐的胖邻居！
他正站在耳背的邻居老婆婆家门口，抗议电视声音开得太大了，打扰了他的早睡。虽说确实有点扰民，可陈枫也给予理解，毕竟老人家孤苦伶仃，耳朵又不好，不看看电视，怎么度过孤苦的晚年生活呢？
相比之下，猥琐胖子咄咄逼人，还出口成脏，着实令陈枫不齿。不过现在不是保护老弱的时候，陈枫确认了早间新闻的来源，关门回屋，又急忙打开窗户。
寒风拂面的那一刻，那个被窗户隔绝的，熟悉的世界又回来了！
车水马龙，川流不息，熙熙攘攘，三三两两。东边的小商贩躲避着城管，西边的交警开着罚单，北边的环卫工正铲雪清道，陈枫正对的南面，记忆中那位美丽的少女依旧在晨读。大概是因为要高考，她一动不动，那么认真专注。已经整整三年了，她还是这么认真呢！每天早晨，每天晚上，都在窗前默默地看书。（恐怖点自寻，这个不太好想）
刚起来的时候，外面也是灰蒙蒙的，完全意识不到有什么区别，现在才知道是雾霾太严重导致的。不过话说回来，雾霾居然严重到分不清阴间还是阳间，人类真能折腾自己……
陈枫意识到自己身处的是人间，高兴地差点从窗子掉下去。
难道？一切都恢复正常了？难道这一天不会再单曲循环？陈枫迫不及待地想要验证这个猜想，他想要看到人，看到数不清的人！
早晨，毫无疑问会有人的地方——食堂。饥肠辘辘的人们无法抵御早餐的诱惑，陈枫希望在食堂看到熟悉的大妈，大厨，大叔，大哥们。他一口气冲到三楼食堂，还没进门就听到嘈杂的声音。大家一边吃早餐，一边侃大山，画面其乐融融。虽然普通，但对陈枫来说确实了不起的美景，有活人的世界真好！
严格来说，其实陈枫对食堂这地方是有心理阴影的，毕竟在他这里见到过死人，还被黑衣人追杀到一口大钟里，来了个一刀毙命。
陈枫冲上去，高兴地跳了起来，见人就微笑。其他的员工都以为他发工资，纷纷表示莫名其妙。这点钱也就勉强够吃饭，有啥可高兴的？
吃过早饭后，陈枫在熟悉的街道上溜达。很认真地看每一个行人，每一盏路灯，每一条街道。最重要的，他非常仔细地看每一辆车和每一个交通信号灯。
车子由黑白两色变成五颜六色，品牌也多种多样，陈枫闲得没事，在街头边看边数车名：“奥迪、奔驰、宝马、保时捷、巴博斯、本田、丰田、马自达、三菱、五十铃、英菲尼迪、起亚、现代、别克、福特、凯迪拉克、林肯、特斯拉、雪佛兰星客特、雷诺、雪铁龙、宾利、捷豹、路虎、劳斯莱斯、迈凯伦、布加迪、法拉利、兰博基尼、玛莎拉蒂、沃尔沃、比亚迪、奔腾、长城、东风小康、东风日产、红旗、金杯、五菱、一汽、野马……”
陈枫自己都不敢相信，居然在街上数了半个小时，一旁的交警都看懵了，这是说相声吗？天底下居然还会有这么无聊的人……
由于数的太认真，完全忽视手机刚刚震动了一下。陈枫打开手机微信看了看，果然是董义的消息。
消息上写着时间8:05，内容没变：“下班去吃火锅啊！”
陈枫嘴角扬起一丝微笑，这个笑容发自内心。他记得很清楚，之前都是因为信号隔绝，每次都是十点才能收到信息，8:05如期收到，说明没有信号隔绝了。
陈枫以一个生者的姿态重新返回人间，他开心地跑跑跳跳，像个孩子，逢人就问好。也就是刚才车名数得清楚，要不交警早把他当精神病抓起来了。
这么多天的日子里，没有一天上班，陈枫已经养成了不想上班的好习惯。他最想坐那辆公交，正常的公交，看正常的街景。
车站等了一会，陈枫终于等来了朴实无华的公交车。有线路号，有广告外皮，有和蔼的司机大哥，没有诡异的手脚，没有吓人的乘客，也没有恐怖的纸人，正常的公交车真好！
陈枫及其庄重地踏上公交，慢慢地掏出车卡，严肃地一刷，想完成一个伟大的仪式，沉浸在这种仪式感里无法自拔。
突然，大妈的一生怒吼：“上不上啊！傻了！”陈枫被吓了一哆嗦，灰溜溜地跑上了车。